恶梦就是恶梦。,不管是在城内做这个梦,又或者在城外,其中意义都是一样。
&ldo;这座宅子值不少钱,我半生积蓄都花在上面了。&rdo;一个声音从院内那颗大树后发出。
我微微歪了下头,想要去看那颗树后,说话的人必定是鬼鹤祖师,那个精明的老头子。
我绕过那颗大树,看到了坐在木轮椅上正冲我呵呵笑的鬼鹤,鬼鹤虽然早已经秃顶,眉毛和胡子全都花白,可笑起来却没有看到有很深的皱纹,完全不像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相反像是一个故意将眉毛胡子涂白的中年人。
我走到鬼鹤面前,俯身跪下,向他磕头道:&ldo;徒孙谋臣,见过鬼鹤祖师,祖师安康。&rdo;
随后我所提的竹篮中,拿出用纸包住茶叶,捧在手中说:&ldo;这是徒孙在张世俊府中所搜出的茶叶,堪比北陆的雪芽,祖师可以一尝。&rdo;
鬼鹤挥手让我起身,笑道:&ldo;何必行这样的大礼,今日我将院内所有人都遣走,就是为了不让人打扰,不过,你从未见过我,怎知道我喜欢喝茶?&rdo;
我起身后,将茶叶递给鬼鹤说:&ldo;祖师,我爱饮茶的习惯来自于师父贾鞠,我想师父的习惯一定也因为每日在你身边的耳濡目染。&rdo;
鬼鹤摆了摆手,笑道:&ldo;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来书院之后才开始饮茶,你是否相信?&rdo;
我摇头:&ldo;不信。&rdo;
&ldo;为何?&rdo;
我笑道:&ldo;这里四下无人,我说句大不敬之话,身为谋臣者,必多谎言,怎能亲信呢。&rdo;
鬼鹤听完,哈哈大笑,笑得十分开始,招手让我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ldo;你比那个敬衫聪明许多,不过却没有高于贾鞠呀。&rdo;
我笑笑,没有说话,看着旁边炉台上正在煮水的壶,周围却没有茶叶,看来老头子一早就料到我会带茶叶作为礼物,毕竟我没有其他礼物可选,除了茶叶。
&ldo;贾鞠擅长攻心,攻心者从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如果刚才我也问他相同的问题,他必定会点头说相信,而后什么也不做,什么话也不再说。&rdo;
我点头,这确实是贾鞠的做法,但我与他不同,我攻情为上,其后攻心。不管内心怎样,只要被情所占,依然会被人牢牢控制。苔伊之事便是最好的例子,让我毕生难忘。
我道:&ldo;祖师,眼下我已与师父成为敌人,早已没有了师徒的身份,实属被逼无奈,但无论如何,我也是他的徒弟,受教于他,所以你永世都是我的祖师。&rdo;
鬼鹤叹了口气道:&ldo;你的客套话说得太多了,有点不像是传说中的你。&rdo;
我问:&ldo;传说中的我是什么样?&rdo;
&ldo;冷酷无情,永远不知面具下那张脸是什么模样。&rdo;
我笑道:&ldo;前者说错了,如果我冷酷无情,怎会帮助武都城百姓守城?我大可一走了之,没人可以拦得住我,但面具下的那张脸,连我都不知道,旁人又怎会知道?&rdo;
我话语中在试探鬼鹤,看看他是否知道我到底为何会被招入宫中,又为何会戴上这样一张面具。
我说完后,鬼鹤却没头脑地说了一句:&ldo;龙途京城东面是什么地方,你是否去过?&rdo;
我摇头:&ldo;从未去过。&rdo;
这是实话,京城之东听说全是绵延的大山,曾经皇族派遣过探路的大军,结果五千人的大队,只活着回来百人,都称那大山之中布满了怪物,只是隐约在行走了几月之后,在高山之上隐约能看到远方广阔的大海。那时,皇族便认定京城之东,皇城的背后只是险峻的山群,山群的背后是大海,选定在龙途定都,如果战事一起,不会腹背受敌,果然是龙生之地。而从那时起,大滝便下令,封闭了京城的东门,永远不能有人从哪里出入。
水烧开了,鬼鹤身子震了下,这时我才发现老头子似乎刚才一直在沉思着什么事情,从刚才目光从我脸上划过之时,我看到了其中的一丝犹豫,难道有什么事情他明明知道,却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对我说?
鬼鹤拆开纸包,从里面抓起一小撮茶叶,放在鼻前闻了闻,赞道:&ldo;好茶,好茶,来来来,帮我泡起来。&rdo;
我提起水壶,将茶具清洗完毕,随后倒去茶具中的滚水,用手背试探了下茶具上的温度,冲鬼鹤点点头,鬼鹤忙将茶叶放在茶壶内,然后倒入少许的滚水,盖上盖子等待着,似乎不准备说话。
等茶叶泡开后,鬼鹤又将茶壶倒满水,随后给我和他各自倒上一杯茶,自己小喝了一口,嘴中动了动,笑道:&ldo;好茶,嗯,不错,可惜敬衫那小子不在,说起来,我可得把这茶叶藏好,否则他回来了可不得了,一定会给我偷走。&rdo;
我笑道:&ldo;祖师,回头我送敬衫一包就行了,不用如此。&rdo;
&ldo;唉。&rdo;鬼鹤看着我又叹了口气,&ldo;你果然和那贾鞠太不一样了,如果刚才是他,他肯定会说祖师一定藏好,这茶叶如今只有一包,他比你懂得人情世故,即便是那茶叶在他家中有一大堆。&rdo;
我笑笑,明白鬼鹤的意思。谁都想自己得到的东西独一无二,贾鞠很明白别人内心中的这种想法,所以会将没有的事情说成有,有的事情说成没有,让别人心中痛快,真以为所得到的茶叶,普天之下只有这样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