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京城宫廷政变,天下大乱,龙途京城中人传说着曾经世代兵家的远府后院闹鬼,因为只要有人路过远府,便能听到里面有人轻声吟着一首诗‐‐
&ldo;君到江南见,十月送寒衣。
今日石桥上,依栏念湖西。&rdo;
那个吟诗之人每次念完之后,都会回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听见那个女人站在桥头喃喃自语这首诗词后,自己拍马上前轻声问道:&ldo;姑娘好文采,未请教芳名?&rdo;
女人回头,微微一笑:&ldo;雯馨。&rdo;
&ldo;好名字,在下铁甲卫威虎将军远子干&rdo;
历史的车轮永远都在滚动,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
不久后,江中,武都城下。
慕乐本想按照惯例念完朝廷对远宁的褒奖,但最终还是放弃,将那纸文书递给远宁。
远宁持枪站在那一动未动,慕乐只得将那纸文书塞进了他的包袱之中,随后让随行的参将将盒子奉上,递到远宁面前,随后揭开,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鱼鳞银甲。
远宁的目光从地上移到了那铠甲之上,听到慕乐说:&ldo;这是你父亲托我带给你的东西,你从军之后,这铠甲刚好派得上用处,我看过了,似乎很合你的身子。&rdo;
远宁伸手接过那盒子,轻声道:&ldo;多谢。&rdo;
&ldo;我没想明白,为何你不留在这禁军卫,偏偏要离开京城,还好我给你选了这个相对富饶的武都城,当个兵马卫也算不错,不过怎么也比不上在京城做禁军来得痛快。&rdo;
远宁没有立即回答,许久之后才张口说:&ldo;因为我得遵守承诺,输了,就得离开远家,永远不再回去。&rdo;
远宁说完之后,捧着那个盒子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城内。
慕乐跨在马上,看着远去的远宁背影在夕阳下显得那么的落寞,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拍马向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多年后,龙途京城禁宫内,慕乐带着百名铁甲卫团团围住单人闯入的远宁,问:&ldo;你不是说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吗?&rdo;
远宁点头:&ldo;对,远宁是不会再回来了。&rdo;
慕乐笑道,举起长刀对准他:&ldo;那你又是谁?&rdo;
&ldo;椒图。&rdo;
……
远宁的回忆在这一刻停止,才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城门之下,而时间好像只是过去了一刻。回头看看,阵中已不见霍雷的身影,而那些反字军中的军士也尽数退去,回到了大营之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离去时扬起的灰尘。
那个霍雷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远宁忍不住去看手中那支撼天胤月枪,还有现在不需鲜血就可以清楚地看见的那二十字铭文。
站在城门内的军士,一直呆呆地看着门外的远宁,这名如今武都城中唯一一名大将,不知他刚才为何一直站立在城门不动,但谁都没有敢走出城门,也没有谁张口叫一声&ldo;将军&rdo;,只因他们早已习惯这名青年将军不时会站在某个地方发呆,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
江中,建州城外百里,牧地沼泽外。
宋忘颜麾下的反字军大营驻扎成为了一个十字形,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营区,而每一个营区之内都有一座她自己的营帐,而每日她到底会呆在哪个营帐内,除了宋忘颜自己,谁都不知道。按照宋忘颜自身的想法,那便是和风满楼的杀手有过那一次接触之后,明白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作为主帅都极有可能被对军请来的杀手割下头颅,取了性命。而这十字排列的五大营,每营之中各有两千人,且自己身边的百人亲兵队也故意分散开来,用以迷惑敌人,弄不清楚她到底身在哪个营区。
宋忘颜的过于小心,让身边的黑衣斥候队统领忠伯都觉得有些多虑,但宋忘颜却在见过那个戏子之后,整日坐着恶梦,在梦中自己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所包围,而在不远处有一头巨型的蜘蛛正缓缓向自己爬行而来……
大营外山岗之上,白甫盘腿坐在那,身边坐着几名当地的百姓,百姓每人手中都握着农具,盯着将他们粮田占来作为营地的反字军,不敢怒更不敢言,只是不时地举起锄头往地上狠狠一砸,低声喝道:&ldo;挖挖挖,把你们的祖坟都给挖出来不好好地呆在城里,跑到这来祸害庄稼人&rdo;
这些百姓面对军士的时候,总会在那一刹那忘记这些穿着盔甲,手持利器的军士原本也只是普通百姓出身,更多的和他们一样曾经都是庄稼人,同样这些已经从军的军士在见到庄稼人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遗忘自己从前的身份,喝斥叫骂着这些农民,以显示自己的威风。
白甫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一家子坐在山岗之上,再抬头看去,山岗之下那排列成为十字阵型的军营已经将所有的耕地全都给占了,虽然快入冬不应是种庄稼的时候,但人、马还有战车等已经将原本整齐的耕地践踏得不成样子。
这宋忘颜聪明虽然是聪明,但毕竟还只是个大小姐,从来没仔细想过百姓心中到底装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一个稍微有些常识的将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轻易地让自己的军队踏上农民的耕地,这不仅仅是绝了农民的退路,更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农民种不了粮食,吃什么去?难道如这眼前这家农民一样,站在高岗之上,张嘴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