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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第1页）

&ldo;我不日就准备启程回北陆了。&rdo;贾鞠在旁边的窗口说，手中多了一把纸扇。

&ldo;嗯。&rdo;我简单回应道，探出头看着他手中的那把纸扇。

贾鞠将手中的扇子抬起来，晃了晃道：&ldo;新玩意，北陆人的手艺，十分轻巧，但失了从前的重量，觉得有些不顺手，我给你的那把扇子，是否还留着？&rdo;

我点头：&ldo;留着，一直带在身上。&rdo;

&ldo;卸去铜甲，绝步沙场，尽一世苍茫，跨马枪挑落日青纱。&rdo;贾鞠在那头吟道。

我笑着摇摇头，从怀中取出那把扇子，展开，念出下面一句：&ldo;讨来白衣，独品香片，谱一曲泪海，落笔轻书万骑奔流。&rdo;

贾鞠深吸一口气道：&ldo;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rdo;

&ldo;大概知道，但我不是你。&rdo;

&ldo;那时候我便暗示你，不要再走我从前的路，应该去做一个普通人，不要在这乱世之中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也不要妄想去当那个手持棋子，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人。&rdo;贾鞠道，&ldo;可惜你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所以……&rdo;

&ldo;所以我便从你的弟子，变成了你的眼中钉。&rdo;我笑道。

许久，贾鞠没有说话，再听到他的声音时，他已经手持白扇来到了我的房间，一直守在门口的尤幽情并没有阻拦他，而是将门给带上，只留我与他两人在房间内。

贾鞠走到窗口，与我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还在荷塘边的苔伊道：&ldo;你为何不下去和她说说话？&rdo;

&ldo;你相信吗？这个情景我无数次在梦中都见过，但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我却迈不开我的脚步，宁愿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也许就够了。&rdo;我道，此时荷塘边的苔伊抬起头来，望向我这边，不知是在看着贾鞠，亦或者是我。

&ldo;我告诉过她，如果我死了，在这个天下唯一还能保护她的人就剩下你。&rdo;贾鞠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感觉脸上有阵阵抽动，那一刻我甚至有些担心贾鞠可以隔着面具发现我脸上表情的变化。我们俩对视了片刻后，我说：&ldo;我保护不了她，应该保护她的人是你，并不是我。&rdo;

&ldo;为何你要否认呢？你并不会利用她，单单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你是在保护他，但我从认识她开始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她也许就是我这一生最值得利用的人之一，只是之一。&rdo;贾鞠道，我能听出他的无奈，不知为何，那一刻我竟然闻得到他话语中含有的苦涩。

&ldo;是吗？&rdo;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来反驳他。

&ldo;是，我和你不同，我出生在平安时代，家中数代为官，忠于朝廷，甚至可以说为大滝皇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我却不这样想……&rdo;贾鞠将纸扇收起，放在窗台上。

[第一百八十一回]看见明天

也许从前住在这房间内的旅人，也喜欢将烛台放在窗台上，在我将桌面上那盏烛台放到窗台上时，发现在那能清楚地看见烛台落下的那些熔蜡。我向来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记得在谋家村时，每夜入睡之前，都会听娘亲给我讲述那些前人的往事，护国英雄的故事，民间诡异的传说，但那个时候我最渴望的便是听娘亲说她过去的故事，她的往事，可到我离开谋家村时，也从未听她提起过。

她只是说：&ldo;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记得明天该做什么就行了。&rdo;

贾鞠讲述他过去的故事时，我竟能想起娘亲，还能清楚地记得她每夜在烛台下给我讲故事时的模样，还有她那双温柔的手，总是帮我揉着额头和胸口，讲故事前总会说：&ldo;小孩子，脑袋和心最重要，这两个地方要是张得好呀，长大了做什么都成。&rdo;

在此刻，贾鞠竟也说了相同的事情，他说在他年幼的时候，他娘亲也说过相同的话。

我听到这，笑道：&ldo;是不是天下所有人的娘亲都会说这样的话？我娘也说过。&rdo;

贾鞠有些诧异：&ldo;你还能记清楚你母亲亲的模样吗？&rdo;

我点头道：&ldo;当然，很清楚，如果我会画画，一定会将其画出来。&rdo;

贾鞠道：&ldo;我也曾画出来过，但后来在娘亲死后，就被父亲给烧毁了。我家是世族望族，父亲说容不得我那样懦弱的行为，总是思念娘亲，会忘记如何报国。真可笑，如果一个连亲情都没有的人，又谈得上什么报国呢？还记得我还是谋臣之首时，曾经有一名内侍府的太监深受皇帝的宠信，为了侍候天义帝，竟然在自己父亲死后都不愿意回家去拜祭，即便是天义帝已经恩准他可以离宫。&rdo;

我当然记得那事，那名太监深得天义帝的宠信，无时无刻不带在身边，日子一长，便有些傲慢，见谁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却真的是忠心耿耿。太监的父亲死后，竟没有流露一丝悲伤之情，口称天义帝乃天下之父，万物之主，他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这话一出，让天义帝十分感动，可在当时贾鞠却大胆觐见说应该处死这名太监。天义帝大怒，要治贾鞠妄言之罪。可贾鞠却不慌不忙道：&ldo;皇上，百善孝为先，一个连孝道都失去的人，你难道能够奢求他真心爱护皇上？&rdo;

贾鞠一句话点醒了天义帝，从此之后那名太监便消失在了天义帝的身边，当然这种事只是凤毛麟角而已，如果天义帝一直听取贾鞠的意见，恐怕大滝皇朝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