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也是同理。
同样是树,同样是墙,其实却存在很大的差别。
东陆,龙途京城,腾龙殿。
今日,大统帝没有早朝,还在被窝中,抱着自己的妃子,实际上是自己奶娘的女人酣睡,在梦中,他拥有了数不尽的玩具,还有美食,因为他还只是个孩子,天下事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其实说到底做不做皇帝,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有足够的玩具,和能够让自己安睡的床榻。
两名内侍站在朱门后,呆呆地盯着地面,虽然他们知道天佑宗大门主就站在腾龙殿上,甚至随时有可能一屁股坐在那张全金的龙椅上,他们也只能当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主子本来就是悲剧中的傀儡,何况他们这些傀儡的奴隶?
「大门主,宗主来信称还有几步就可以完成最终的计划,现如今,各州城的文武官员家眷都有被刺杀的惨案发生,风满楼的人已经全数撤离了江中,几乎一个不留,先前您带来的人也在昨日返回了商地,是否应该进行下一步了?」天任跪在殿下问。
大门主盯着腾龙殿顶端那些龙纹,数着那些清晰可见的龙身鳞甲,数了好几遍都没有数清楚到底有多少片,只得作罢,低头来看着天任问:「你刚才说什么?」
天任愣了愣,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大门主听完,揉了下自己的额头道:「皓月国大军的兵马估计也快到千机城了,那个阿图里斯从皓月国大军占领北陆之后,就再也没有与我们有书信往来,殇人商业协会驻派京城的使者也已经偷偷返回,看来殇人商业协会是准备与我们决裂了,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新的靠山。」
一头肥猪,担心自己被人宰杀,于是在狼的保护下逃离了猪圈,在这个过程之中发现其实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饥饿的狼群给撕得粉碎,于是找到比狼还要凶猛的老虎,并且洋洋得意,认为只要有老虎的庇护,狼就不会拿它当食物,可猪却忘记了,它不管到什么地方,都只是那些猛兽眼中美味的肉块而已,绝对不可能将它转变成同伴。
哪怕是家猪变成长有獠牙的野猪……
「大门主,我们的黄金……」天任最担心的还是天佑宗多年以来收集到的黄金,都囤积在风满楼,天佑宗的旧址里。
「放心。」大门主合上双眼,「老大那个家伙不可能将黄金让出来,况且宗主也知道怎么办,鳌战这个家伙冷酷起来,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我们只需要等在这里就可以了,另外,传一道命令,让远虎带领铁甲卫即刻赶往北陆关下,与天启军会和。」
「是」天任大声回答道,有些兴奋,这是他最愿意做的事情,甚至巴不得大门主遣他上前线。
大门主笑了:「天任,你为何要如此兴奋?」
「回大门主,我不想让那些皓月国的家伙从我们手中夺走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东陆」
「天任,东陆不是天佑宗的,是东陆百姓的,记住,取民有道。」
天任深吸一口气,险些忘了大门主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到底为了什么。
「铁甲卫走后,让皇立圣教铁甲团驻守镇龙关,统帅更换为天心,原本的统帅耿乐归为天心的副将,好了,没什么事了,北陆关战役也快开始了,战役一旦结束,尽快将京城的百姓遣走,送往蜀南……」
大门主仿佛是累了,竟蹲坐在龙椅旁边,头靠着扶手。
天任悄然退下,走到腾龙殿门口时,回头看了看,那个被门徒们称为神一样的大门主,如今睡得像个孩子一样。
原来,神也有疲倦的时候,怪不得会天下大乱
[第两百三十回]黑暗兵法
宋先进到北陆关已经好几日了,没有任何回音,也没有见北陆关上的皓月国军有什么动作,依然是每天在关上来回巡逻,时不时扔下几具百姓的尸体,那些被冻成冰块的尸体,落地之后立刻就摔成了碎块。
廖荒坐在高台之上,盯着山岗下的雪地,这北陆关的地势就这样奇怪,仅仅是几十丈之外还是冰天雪地,往回看,依然是一副春暖花开的模样。如果北陆没有那样寒冷,恐怕廖荒就会采取一种最卑鄙的手段击败皓月国大军‐‐用尸体作为武器,使用投石车扔进关内,春季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发臭,导致关内瘟疫四起,到时候便不攻自破了。
可北陆那样寒冷,别说是腐烂了,就连尸体发臭都没有可能。眼下倒是担心皓月国大军利用这一手来对付天启军……
宋先走后,丁甲便将那番话告诉给了廖荒。廖荒听罢也不说什么,因为宋先这一离去,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轻易挥军攻向北陆,除非到了下面就快要兵变的时候,军士的愤怒有时候也是一种武器,稍加利用,便可以事半功倍。
现在的北陆关虽然没有开战,但已经变成了棋盘上的残局,谁可以解得这残局,谁就赢得了未来可以取得天下的先机。
廖荒看得很远,甚至看到了东陆战事平时之后的日子,可却发现在那段美好的日子里,自己有可能已经不复存在。贾鞠的死,让他意识到自己在佳通关内就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如果自己没有挥军进入江中,攻打佳通关,与虎贲骑一战,留在北陆,即便是战死在与皓月国大军的战场之上,至少也会在史书之中留下一个好名声,虽不能流芳百世,至少不会象现在一样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