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烂了,要想挽救,就必须得连根拔起,再重新载下一棵新的树苗,让树苗在这面肥沃的土地上健康生长。
竹内杉终于开口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不是我想要你做什么,而是你想要为你的国家而做什么,你们皓月国全国上下加起来不过几百万人而已,可知在我们东陆有多少人?是你们的十倍,甚至几十倍当时光飞逝,百年,甚至千年过去之后,你认为皓月国的人还能站在东陆的土地上呼风唤雨吗?不,不会,他们还是会如大滝皇朝一样,没有所谓的纯净血统,最终被我们东陆慢慢吞噬,成为东陆的一部分,最终遗忘家乡,说不定有一天还会反过来拿起武器,肆意践踏你们皓月国的土地,称呼你们叫做‐‐皓月猪」鳌战慢慢地将这些话说完,随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竹内杉,他相信这些话会向咒语一样慢慢侵蚀着竹内杉的思想,因为这是事实,一个从小就生活在「斗兽场」中人明白的事实。
如果竹内杉仅仅只是一个乡村民夫,那么这一番话对他来说,就如耳边吹过的微风一样,没有任何影响,可偏偏竹内杉是一个大藩臣,深知其中的道理,一个国家如果面临亡国那不是最危险的最可怕的,而最为骇人的还是灭族,诛灭九族,什么都没有剩下,没有种子,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重新开枝散叶?
「我没有权力,连效忠的半个士兵都没有,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竹内杉苦笑道。
鳌战起身,按在竹内杉的肩膀上,指着天空说:「当黑夜来临,皓月当空时,你一定会记得你还有信仰,你要重新为你的国民找回曾经的皓月信仰,那就是你最强大的武器」
「信仰……只是空谈,我相信皓月女神能够重新返回那块土地,将天福赐予天下的百姓,可那仅仅是我的一个愿望,这个愿望是否能够实现,我有生之年是否能够看到,我不知道。」竹内杉捏紧了双拳,除了双拳之外,他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更不要说效忠自己的士兵。
鳌战离开平台向室内走去:「我来到千机城的时候,捡到了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那条小狗还以为主人仅仅是遗失了它,每日都在城门口苦等,眼看着就要被活活饿死,于是我抱走了它,给它吃的喝的,让它有一个可以安睡的地方,即便如此,那条小狗依然对我凶狠无比,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它给咬伤。不过,我还是让它得偿所愿了,让它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后抱着它回到了它主人身边,可它的主人呢?以为我是来要所谓的汤药费,赶紧摆手说那条狗不是它的,如果我愿意的话,他可以帮我报仇,一刀解决了那条狗的性命。」
说到这,鳌战转过身来看着竹内杉:「你可知道当时那条狗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吗?是震惊因为它的效忠在主人眼中根本就是一文不值于是它绝望、悔恨,不过却开始伸出舌头开始舔着我的伤口,它咬伤我的地方,那时我知道,它依然相信它的主人,不过主人的身份却变成了我……现在这些皓月国的士兵同样,他们的效忠仅仅是没有看轩竹斐的内心而已,如果看清楚了,他们也会选择另外一个真正对他们好的主人,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只有平安的生活,那对他们来说,才是一种恩赐。」
忠诚、背叛、恩赐……这好像是一条普通人的命运线,只不过在这条线中隐藏了很多只有当事者才知道的秘密。对于竹内杉来说,他也行走在这条命运线之上,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是他的身份是所谓的大藩臣。
沉默,竹内杉的沉默中带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慢慢弥漫在整个房间内,先前能够听到千机城那些皓月国军士和守猎者搜捕的声音如今已经慢慢消失,剩下的只有沉默带来的一种兴奋。竹内杉意识到,似乎这是自己一个绝佳的机会,也许鳌战早就有了一个计划,能够让自己成为皓月国英雄的计划。
「我……应该做什么?」竹内杉换了一个说法,是询问,而不是感叹或者哀求。
鳌战转过头去,看着大门,脸上有了一丝微笑:「多年前,在天佑宗到达皓月国的同时,就替你撒下了今日的种子,这是一个长达几十年的计划,到如今这个计划终于走到了尽头,我会想尽办法送你离开千机城,带你去冰海边缘,到那里,你会发现有一众完全效忠你的军士在那里等待着,随后你会回到皓月国本土,接着你就可以成为新的英雄」
……真的吗?
竹内杉在心中问鳌战,却不敢开口用语言表述出来。
「不过,我却有一个条件。」鳌战又问,「当你得到了皓月国至高无上的权力后,你立刻要宣布从东陆撤兵,永世不再入侵东陆,你能做到吗?」
能当然能为什么不能?竹内杉心中吼道,同时这种内心的吼声中也带着一种敬畏,对天佑宗的敬畏,几十年的计划,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给算计了进去,说不定之后还有更长远的计划,对于天佑宗来说,皓月国算得上什么?仅仅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轩竹斐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结果却没有抬头看看,控制着自己双手下棋的人,还是天佑宗那个已死的大门主。
「大人,要记得,取民有道。」鳌战转头看着轩竹斐,笑道。
[第两百八十回]回家
等待。
整个东陆土地上的人们都在等待,无论是位高权重的军队统帅,还是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亦或者是躲藏在暗处,惶惶不可终日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