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侯,听闻都尉刚过继的儿子也在……”
陆成侯此时满心都是能不能在北地找到他孩儿的尸骨,哪怕找到一具他也能和亡妻有个交代。本来打算就此辞官的,但他是小皇帝的舅父,就这么辞官了皇帝外家没人撑着可不行,况且奉车都尉担负着守卫未央宫的职责,就算他想请辞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辞得了的。
折腾了半天,他只能将这事托付给北地锦衣卫,心里焦躁极了,又是自责又是愤怒,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偏偏中尉一头撞了上来。
中尉的话只说了一半,陆成侯就勃然大怒。我丢了两个孩子,仅剩的那个不成器到被我关在家里头,被长公主和太后逼着过继了一子承爵就算了,你竟然还敢上门来讽刺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来讽刺我?
他红着眼睛,当先一拳头挥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中尉脸上。
中尉压根就没想到陆成侯会动粗,半点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么一下,扑倒出去好远。
陆成侯将拳头收回来,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登时一拥而上,拉住已经不打算再动手的陆成侯。
中尉狼狈地爬起来,脸上鼻血直流,连牙齿都松动了几颗。没被打掉牙算他走运,但这样也不太好受,岁数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在泥土里和同僚翻来覆去地打,浑身青紫都不当回事。
“陈奉车!”
陆成侯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中尉感觉又是羞又是恼,大晋朝堂并不是一直都气氛和谐的,吵起来动粗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反而还很多。只不过这些年文武双全的朝臣没有世祖皇帝那时候多,朝廷上大多都是文臣,武将少见,自然打架这种事也少了很多,近些年更是没有了。中尉几乎要忘了在未央宫里头被人挥拳头是什么场景。
但就算他记得,和朝臣因为意见不合打一架,与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圈又是两码事了。
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了。
走在最后的右相经过,淡淡道:“揭人短处,戳人痛处,不是君子所为。”
什么意思?中尉呼呼直喘气,感觉右相的话里别有深意,他只是喜欢八卦,但不是个傻子,自然能从右相的话里听出未尽的意思。他戳到陆成侯痛楚了?
什么痛处?
因为儿子不肖?
可世家勋贵自己的子孙不肖而过继出色的旁系子孙继承,甚至于直接让旁系子孙来继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有什么戳他痛楚的?他儿子又没死。
中尉想了半天想不通,从怀里掏出手帕来捂着鼻子,气冲冲地走了。
陈奉车,好你个陈奉车,你等着,不报此仇我就是你生的!
缀在最后不紧不慢走着的几个宦官将一起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