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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几年以前,她感到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是同男朋友约会。她的家庭很美满,相互关系很亲密。父亲是一家银行的一名体面的职员,母亲是一位典型的法国中产阶级的贤妻良母。她修完了她的美容课程,弟弟让&iddot;克劳德则在服兵役。全家住在勒维齐奈远郊区,虽然不是在最好的住宅区内,但是房子总算是不错的。

那份武装部队部长拍来的电报是在1959年快到年底的一天早餐时收到的。电报上说,部长极为遗憾地通知阿芒&iddot;仲马先生和夫人,他们的儿子、第一殖民军伞兵团列兵在阿尔及利亚捐躯。他的私人物品将尽快退还给居丧的家庭。

在一段时间里,杰奎琳的小天地崩裂了,似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无论是勒维齐奈的家庭所提供的宁静的安全感,还是美容院的姑娘们谈论伊夫&iddot;蒙当(当时的法国男电影明星)的魅力或刚从美国传来的一种最新式舞蹈狂热‐‐摇摆舞,都变得毫无意思了。在她的思想深处只有一件事不断冲击着她:小让&iddot;克劳德,她那亲爱的娃娃般的弟弟,那样柔弱和蔼,那样仇恨战争和暴力,只想一个人看看书,她无限宠爱的、比一个孩子大不了多少的人,竟然被打死在一条倒霉的阿尔及利亚的干河谷里。仇恨在她的心中发了芽,是那些阿拉伯人,那些令人厌恶、肮脏、懦弱的&ldo;傻瓜&rdo;干的。

弗朗索瓦就是在这个时刻到来的。一个冬天的星期日上午,他突然到家里来了,当时杰奎琳的双亲都出门串亲戚去了。那是12月的一天,街上有雪,花园的小径也结上了一层冰。别的人都面色苍白,缩手缩脚,但是,弗朗索瓦却晒成了棕褐色,身体十分健康。他询问可否同杰奎琳小姐讲几句话。她说:&ldo;我就是。&rdo;并且问他有什么事?他回答说,在他指挥的那个排里,有一个名叫让&iddot;克劳德的列兵战死了。他带来了一封信。杰奎琳请他进来坐坐。

这封信是让&iddot;克劳德阵亡之前几个星期写的。弗朗索瓦的士兵们正准备去清剿一个村庄,但他们没有发现游击队,却与阿尔及利亚叛军部队相遭遇。在清晨天未明时,发生了一次剧烈的冲突,一粒子弹射中了让&iddot;克劳德的肺部。在他临死以前,正值弗朗索瓦在冲突发生后去巡逻时发现了他,就把这封信交给这位伞兵队长。弗朗索瓦后来一直把这封信装在他贴身的衣袋里。

杰奎琳读完了信,哭了一会儿。那封信里没有说些什么,只谈些关于营房里的锁碎生活、袭击训练以及军队纪律等等,其他情况则是由弗朗索瓦告诉她的。当阿尔及利亚叛军部队包围他们时,他们在丛林中走了4 个小时,在无线电里重复呼唤,要求空中支援。到早晨8 点钟,战斗轰炸机才来到。飞机引擎的叫嚣声和火箭炮的轰鸣声才把叛军打退。她的弟弟是自愿参加一个最顽强的战斗队伍中的一员。在战斗中证明他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而且死得也确实像一个男子汉。在临死前,在一块石头后面,他躺在一个下士的膝盖上,咳着吐出了鲜血。

弗朗索瓦对她非常温和。在他四年的殖民地战争中,他锻炼得像当地的岩石一样坚硬,他变得像职业军人一样。但对于他部下一个士兵的姐姐,却非常和气。她很喜欢他,因此接受他的邀请到巴黎去参加宴会。此外,她也不愿让父母知道让&iddot;克劳德是怎样牺牲的,因此他们决定在一段时期里,假装对失去兄弟的不幸事件漠不关心,而且要装得像没事似的。在第一次约会的饭后,她要求中尉同意保持沉默,他同意了。

然而,她想知道阿尔及利亚战争的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战争的真实意义是什么,政治家们究竟在玩弄些什么?她对这一切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戴高乐将军是在去年元月由总理而担任总统的。他被一股爱国热潮卷进了爱丽舍宫。人们认为他既可以结束战争,又可以保持阿尔及利亚依旧归法国所有。她从弗朗索瓦口里第一次听到她父亲崇拜的那个人是法国的一个叛徒。

弗朗索瓦休假期间,他们俩一直在一起。每天傍晚她在美容院下班以后和他约会。1960年1 月,她从训练学校毕业后就到这所美容院里工作。她从他那里知道了法国武装部队的背叛,巴黎政府同被监禁的民族解放阵线领导人艾哈迈德&iddot;本&iddot;贝拉进行的秘密谈判,以及即将把阿尔及利亚移交给&ldo;傻瓜&rdo;们等情况。

他在元月下旬回战场去了。在8 月里,他设法在马赛休假一星期,她抓紧时间同他单独在一起,待了很短的时间。她一直等待着他,她在思想里把他塑造成一个兼有法国青年男子的美德、纯洁和大丈夫气概的典型。1960年的整个秋天和冬天,她一直等待着他,他的照片白天和傍晚一直放在她的床头桌上,睡觉时,则放在睡衣里贴着肚子的地方。

他最后一次休假是在1961年春天,他又来到了巴黎。他们俩沿街漫步时,他穿着制服,她也穿了她最漂亮的衣裳。她认为他是全市最健壮、肩膀最宽、最漂亮的男子。同她一块儿工作的一个姑娘看到了他们俩。第二天,美容院里便传遍了关于杰奎琳与漂亮的&ldo;伞兵&rdo;的议论。她不在那里,她休假去了,成天和他在一起。

弗朗索瓦很激动。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同民族解放阵线的谈判已经众所周知。他肯定,军队,真正的军队,忍耐不了多久了。对于他们俩来说,对于经过战火锻炼的这位27岁的军官和崇拜他的23岁的未来的母亲来说,阿尔及利亚继续归属法国,就是忠诚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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