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爵在照片里的满是皱纹的脸和瘦骨磷峋的脖子,她回忆他在抵抗运动时是何等年轻漂亮的上尉。1942年她与他相爱,一年后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们结婚了。
当时她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是为抵抗运动传送情报的一个通讯员。她和他是在山里相遇的。那时他已经三十几岁了,外号叫柏加苏,是一个瘦瘦的鹰钩鼻子的指挥官。她和他可说是一见钟情。他们是在一个酒窖里秘密结婚的,由一个抵抗运动的牧师主持他们的婚礼,她在他父亲的家里生下一个男孩子。
战争结束后,他的土地和房产都收回来了。他的父亲,那个老男爵是在盟军横扫法国全境时,患心脏病死的。然后他从草莽英雄一变而成为夏伦尼男爵。当他带着年轻的妻子和一个儿子回到山庄时,受到了附近农民的欢迎。不久以后,他厌倦了农庄的生活,巴黎的诱惑、夜总会的灯光,以及想弥补在殖民地沙漠中度过的青年时代和在草木丛中度过的壮年时代的损失的心情,实在难以抑制。
现在他已经57岁了,看起来就像是70岁的样子。
男爵夫人把那张照片连同这封信都扔在地板上。她跳下床,走向镶在墙上的一面大镜子面前,解开她浴衣的带子,她把双脚踮起,像穿了一双高跟皮鞋似地站着。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躯,心想,总算不错,是一个丰满的身材,表示自己是一个成熟的妇女。臀部是大了一些,但腰部还能保持匀称的比例。这是因为她经常骑着马或者步行到山林里去的缘故。她两只手捧住自己的乳房一,好像在估量着它们的分量。
这时,她想起了在舍尔夫旅舍邂逅的那个英国人,他很不错。她希望她现在仍然在嘉普镇。说不定他们能在一起共度假日,用一个假名字驱车去兜风,就像一对私奔的情人似的。她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匆忙地回家来呢?
一辆老爷货车嘎嘎响着驶进了院子。她懒洋洋地拉好睡衣,走到房屋正面的窗前。从村子里开来的货车停在那儿,它的后门开着,两个男人正在后边从货车尾部搬什么东西下来。路易森从他正在修剪的一块整齐的草地上走过去帮忙卸东西。
一个男人从货车后边绕了过来,把一些纸币塞进裤袋里,爬上司机座,发动了车子。
谁送什么东西到别墅来了?可她并没有订购任何东西啊。货车发动起来后便开走了。
男爵夫人吃了一惊:碎石路上放着三只箱子和一个手提袋,旁边站着一个男人。她认出了阳光下那浅黄色头发的光泽,她高兴得笑逐颜开。
&ldo;你这个动物。你这个美丽的原始动物。你跟踪我。&rdo;
她急忙跑进浴室更衣。
当她来到楼梯平台上时,她听到了楼下大厅里的声音。欧内斯蒂正在问那位先生有何贵干。
&ldo;男爵夫人在这儿吗?&rdo;
欧内斯蒂连忙迈开她的两条老腿,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奔上楼去。&ldo;有位先生找您,夫人。&rdo;
星期五晚上的会议开得比平时都短。会上听到的报告都是说毫无所获。在过去的24小时内,关于那辆被通缉的&ldo;阿尔法&rdo;轿车的外形特征只是按例行方式通报了一下,以免在全国引起过分的重视。但它没有被发现。同样,司法警察署的每一个区分局都已命令其所在城市和乡村的直属机构,最晚在早晨8 点钟以前把所有旅馆的登记卡送到区分局。区分局立即检查这成千上万张卡片,寻找杜根这个名宇,也毫无所获。由此可见,昨晚他没有在一家旅馆过夜,或至少不是用的这个名字。
&ldo;我们必须接受这两个前提中的一个,&rdo;勒伯尔对这个静悄悄的会议解释说,&ldo;要么就是他仍然相信他没有受到怀疑,换句话说,就是他离开舍尔夫旅舍是一个非预谋的和偶然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理由不公开驾驶他的&lso;阿尔法&rso;和公开使用杜根这个名字在旅馆过夜。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迟早一定会被发现的。在第二种情况下,他决定抛弃他的车子,把它扔在什么地方,另想出路。在后一种情况下,又出现了两种可能。
&ldo;一种可能是,他没有其他可靠的假身份了,这样他就可能不住旅馆而走得很远,但也不可能在逃出法国的途中通过边境哨所。另一种可能是,他有另一个身份,并且已经换上了。在后一种情况下,他仍然是非常危险的。&rdo;
&ldo;为什么你认为他可能有另一个身份呢?&rdo;罗兰上校问道。
&ldo;我们不得不假定,&rdo;勒伯尔说,&ldo;因为这个显然是得到&lso;秘密军队组织&rso;的巨额款项来执行这次谋杀的人,必定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职业杀手。那就是说,他是有经验的。他设法消除官方对他的任何怀疑,不让任何材料进入官方的档案。为了做到这一点,他惟一的办法是在执行任务时使用一个假名字和假相貌。换句话说,他必定也是一个改头换面的专家。
&ldo;把两张照片比较一下,我们发现格尔索普能借助于高跟鞋增加他的高度,能减少几公斤体重,能借助于隐形眼镜改变眼睛的颜色,能用染发水染头发,摇身一变成为社根。既然他能变一次,我们就不能假定他不可能再变一次。&rdo;
&ldo;但是没有理由设想,他在接近总统以前,就已经怀疑他将要暴露身份了呀,&rdo;森克莱表示异议说,&ldo;他为什么非得挖空心思地进行防范,弄上一个或几个假身份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