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完,见林昇坐在那儿垂眸不语,愈发焦灼:“大人,要不要还是再派人往东南去看看?”
“不用,”林昇看他一眼,又望向一旁正给自己包扎的七映,“可以了。”
七映应是,起身退到一侧。
罗居正不禁上前一步,有些急道:“为什么不用?若是四小姐有个什么好歹……”
林昇目光沉沉地望向他:“对方若是想让她有什么好歹,刚刚就能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罗居正怔住。
林昇起身,绕过桌案走到他跟前:“不如你先告诉我,启燕寅是怎么会被香鼎砸中的。”
罗居正:“莫非你也是怀疑……”
话未说完,屋外忽然响起下人的通传之声:“二位大人,郭大小姐求见。”
林昇:“有什么事?”
“我听说,大人受软噬粉所伤,特意去取了青浦膏过来给大人,”郭伶的声音在外响起,她顿了顿,又道“大人若是有事在忙,我就不打扰了,这青浦膏留下,请大人一定记得用来外敷伤口。”
先不说这青浦膏如何珍稀,郭大小姐深夜亲自送药,就已经是心意难得了。
罗居正看向林昇,却见对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丝毫感动之意。
“那就多谢小姐了。”
林昇这么说,自然就是不便接待的意思。郭伶心中难免失落,却也无法,只有将药膏留下,带着丫鬟悄悄地离开了。
“接着说——”林昇指了指凳子,示意罗居正坐下。
罗居正当即坐下道:“先前我得到消息,说是启当家下楼时一脚跌空,从二楼滚到一楼,他跌倒时,碰到一边的书架,架上放着的三鼎香炉被晃下来,正巧砸中他的头。”
林昇皱眉:“大晚上他下楼做什么?”
罗居正道:“原本他还说是夜里睡不着,去阁楼看书,后来经不住逼问,才承认夜里去阁楼是为和他那借住在府中的远方表妹幽会。”
“查过他那表妹了吗?”
“查过,就是启家的旁系末枝,并无可疑之处,”罗居正道,“看起来就是一桩意外,可若是意外,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再说,若真是背后有人想借此事将大人引开,随后再对四小姐动手,他们又是如何测算得出……我何时何地能找到大人?”
今夜就是因为有林昇在,才没有加派其他护卫。而在那种情形下,加派多少人恐怕也徒劳无用,除非是与小鱼同在一处,不然有那巨鹤在,根本无法近身。
对方就是趁着罗居正把林昇叫开的片刻,堂而皇之地掳走了小鱼。
“表面看来不太可能,其实却不难做到,”林昇目光极淡,抬手一掠,掌心在烛火焰顶轻轻擦过,“你这一路过来,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罗居正目光一变:“当时我在石桥底下遇到了张里桥,就是他给我指的路。”
这会儿夜色已深,风已透凉,即便微微喘息,都有刺骨的寒意钻息而入,刹那间令人浑身冰凉。
白鹤依凭已有些微弱的月色缓缓地降落,仿佛这条路已飞过千遍万遍,对它而言,早就是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