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夜无殇不说话,只是冷笑,过了一会儿,他冷冷地问:“七殿下考虑得如何了?若是七殿下不赞同楼某的提议,那么,七殿下可以回去了。”
回去?这么快就下逐客令?淡淡一笑,司马流云端起夜无殇第二次为他倒的那杯茶放在了唇边,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待喝完,他毫不吝啬地赞叹道:“果然是好茶。”
扫了他一眼,夜无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把玩着茶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放下茶杯,他直白地说:“楼公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还望楼公子据实回答。”
问题?把玩茶杯的动作一顿,夜无殇抬眸看向对面的人,神色淡漠。“什么问题?”
“李姑娘……她是不是在楼兰?”司马流云问得小心,那双灿如星辰的星眸,深处流淌着浅浅星光,流转间有些炫目。
李姑娘?垂下眼帘,不去看对面的人,把玩着身前的茶杯,夜无殇幽幽地问:“七殿下认识她?”
司马流云目光一闪,回道:“算是认识,此前,和她打过照面,还与她……”说到此,蓦然顿住了。
还与她?夜无殇低垂的眸中幽光灼灼,一丝危险的暗光倏然划过。
还与她什么?他想说什么?
回过神,司马流云继续道:“……还与她有过约定。不知,这次的合作事宜她是否知晓。”如果她真的在楼兰,那便表示,她现在与楼漠白在一起。
楼漠白来劝说他与北漠结盟,这到底是她的意思,还是楼漠白的意思?如果是她的意思,那她之前所说的,都是骗他的假话么?
约定……回想起从前在洛阳的一幕,夜无殇心中划过了然,眸中的阴鸷也在瞬间消散。
抬眸,他淡淡地说:“七殿下所说的约定,我已经听李姑娘说了。世事瞬息万变,在和殿下约定之后,当真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李姑娘现在不方便现身,也不想再插手三国之间的纷争,这一点,她希望殿下能够理解。
李姑娘还告诉我说,七殿下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决定对西越最好。至于你们之间的约定,就当她从来没有说过,你们……还是朋友。”
从来没有说过?司马流云有些想笑,而事实上,他也确实笑了。那笑挂在他唇角边缘,浅浅的,淡淡的,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夜无殇觉得异常刺眼,有好几次都想一掌将他直接拍飞,但几次都忍住了,将心头的不爽压了下来。
“七殿下这是何意?莫非,七殿下喜欢李姑娘?”夜无殇试探地问,面上云淡风轻,但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却是微微攥紧。
司马流云闻言一愣,心头一丝怪异情绪流淌而过。他不知道,那是否可以称之为悸动,提到李青曼便会有的悸动,抑或,被人看穿的尴尬。
回过神,唇边的讥讽散去,他淡笑道:“怎么会呢?楼公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不能来而已。”
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遂又补充道:“果然世事难料,原本,她和我说待她处理完自己的私事后便会来找我,但没想到结果竟然如此。
虽然,我本来并无争夺天下之心,可是,作为血性男儿,在得知自己认识一个有着非凡命格的人之后,怎么也会幻想一下那一统山河的壮观之举。
楼公子并非凡人,想必,楼公子也曾想过荣登九五,做那人上之人。”
淡淡的感慨,又夹杂着试探,知道司马流云不过是在掩饰自己心中的真实情愫,心中冷意连连,夜无殇面上却是淡笑着。
没有半点隐晦,他直言道:“确实想过,不过,那是在年少轻狂时。”
年少轻狂时?意思是指现在的他年少轻狂,所以才会想着一统天下?司马流云心中一冷,些微寒意自身上流泻,却被他很快掩饰。
目光流转,视线流连至那杯茶水,他淡淡地说:“似乎,除了答应楼公子与北漠结盟,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目光幽幽地扫了对面的人一眼,眸光深处流淌着淡漠的疏离,夜无殇不咸不淡地说:“好像,确实如此。”
“呵!”未曾抬头,司马流云轻笑出声,沉吟了片刻,待抬起头,他神色淡然地问:“不知楼公子有何具体计划?如若西越和北漠结盟,下一步,楼公子打算怎么做?”
“殿下现在问是否有些早了点?不过,若是殿下想要知道,我也不妨告诉殿下,因为,直觉的,我认为殿下会答应与北漠结盟。”夜无殇淡笑着,看着司马流云的双眸笑得别有深意,更透着一种未卜先知的笃定。
收回视线,浅抿了一口茶,他继续说:“眼下战事将起,而之前的萧太后寿宴,三方各执一词,西越和北漠并未占得任何优势,要想让东阳吃亏,我这里确实有条妙计。
想来,不管殿下如何手握重权,如何知人善任,下面,总会少不了一些中饱私囊、贪赃枉法之徒。
这些人,相信殿下心中有数,殿下何不在这些人当中挑选那么一两个出来,暗中除去,如此,既除了奸臣,匡扶了社稷,又让南宫宣坐实了谋害西越官员的臭名,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一举两得?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这办法真是他楼漠白想出来的?还是说,是她?
司马流云心有怀疑,赞同的同时,却又有些惊心。如果,楼漠白决定对付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招架。
暗中除去朝廷奸臣,然后反过来诬蔑是受南宫宣迫害,这一招,就算南宫宣长有一百张嘴,恐怕也很难为自己辩解。
同样的,倘若楼漠白用这招来对付他,他也会百口莫辩。这样的计谋,当真是绝妙之极。
眸色微闪,司马流云轻轻颔首,“确实是个妙计,只是,不知道这是楼公子的计策,还是李姑娘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