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时候,那声音格外清楚。像是一千个指甲在挠着身下的床板,绝不是幻觉。”
他看到墙壁上那双血红的眼睛,分明在黑暗中凝视他许久。
他也相信她说的一切,相信她曾目睹过一只断手,在黑暗的宿舍楼中抓住他脚踝。
“我相信你没有说谎。”他慢慢说,“我知道的。”
邓亘馨的眼眶有些发热,别开了脸轻轻咳了两声,自顾自地掩饰着。
“我是挺喜欢钱的。”她突然出声,“那是因为我家是没什么钱啊……”
“我妈死得早,初中那会儿就没了。我爸一蹶不振,整天喝酒不理人。”她低声说,“舅妈在学校里替人看宿舍,看我可怜没人管,就把我放在学校里。”
“那时候舅舅家里的表哥要高考,全家里面数他最大,我那会儿第一次来例假,生怕晚上去厕所吵到隔壁屋里学习的表格,又怕漏到床单上给人添麻烦,拿卫生纸垫着,硬是站了一个晚上。”
寄人篱下,难免小心翼翼。
舅舅舅妈好心照顾,邓亘馨一直十分感激。
可是亲生和不是亲生的孩子,差别对待是人之常情。
“表哥今年想结婚,舅舅舅妈拼了命地替他筹钱买房子,连我都帮着借了好几笔。每到周末都得去打工,帮着还钱。”
邓亘馨轻轻说:“我喜欢钱,可是不该赚的钱,我是不会赚的。坑蒙拐骗得来的钱,我用着不心安。”
劳卡文看了那么多年功夫电影,很有几分劫富救贫怜惜弱小的江湖义气。
“我知道的,我明白的。”他安慰她,无害又温柔,像只巨大的忠犬,“你不是在骗我,你说的那些真的有用。是这个鬼太狡猾了……”
他安慰人的方式很笨拙,翻来覆去只会说那几句“it’sok”
可是她心底的委屈却渐渐淡去,邓亘馨又恢复了平时的斗志昂扬。
“你捡了我的钱包,然后呢?去了哪里?”她催劳卡文快点回忆接下来的行程。
在邓亘馨的推断中,这一段行程是所有问题的关键——第二天早上,她就出现在他宿舍的门口,全天都和他在一起,傍晚的时候看破了他撞鬼这件事。
那有可能出事的,不就是前一天傍晚吗?他从食堂到宿舍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劳卡文坚定地说,“我捡了你的钱包,就直接回到了宿舍。哪里也没去,谁也没说话。”
而在宿舍的楼下,他遇见了宿管张老师,也就是她的舅妈。
“我把钱包交给她,回到宿舍迷迷糊糊凌晨才睡着。没睡多久,就被你的敲门声吵醒了。”劳卡文说,“这之后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又回到最初的死循环。
邓亘馨长长叹一口气:“所以,又是这样。白天遇到的出租车司机,你,我……刚刚都分析过了,都没有问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