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皇上刚下朝,去了仪妃娘娘那儿。」小顺子凑到跟前轻声回道。
「哼。」楚熙然冷笑一声,扔了手上的书,起身朝小顺子道:「练剑。」小顺子立马伺候著楚熙然换了身紧身束腰的长衫,一改往日的素白,而是大红底子金丝花纹,豔丽逼人。
楚熙然对著铜镜抿嘴一笑,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长剑,飘然转身朝後院去了。
小顺子跟在他身後,禁不住想,这百步生媚也不过如此,主子的美,当真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正当小顺子还在发呆之际,楚熙然已自顾自地舞起剑,银光绕身,随著衣裳的红光而动,不知是这红染上了银,还是那银绕上了红。
到一切静止,楚熙然已是满头汗珠,却见他瞥眼一笑,弯著眼角儿道:「你还要偷看到几时?」树荫下,贺兰若明缓步而至,举起衣袖替楚熙然抹著汗道:「熙然的剑法愈加出神入化了,看来以後朕不需要贴身护卫,有熙然在就大可安心了。」「皇上,您这是夸我呢,还是取笑我呢?我这剑法跟你比,可是小巫见大巫,羞都要羞死了。」楚熙然把剑递给了小顺子,转头又横了贺兰一眼。
「还记仇呢,嗯?」贺兰笑著想起了那时两人比剑的情形,那人输了时不甘心的跺脚摔剑的无赖样子,还真是想一回就乐一回。
「还说!」楚熙然恨恨地磨著牙,真不明白这看起来温柔安静的天子,剑法居然好过他个曾带兵上战场的少将军。
「这麽早就起身练剑,怎麽不多躺会儿?」贺兰拉楚熙然回了房,嘱咐人上早膳。
「睡不著就起来动动。」楚熙然接过贺兰递来的皮蛋瘦肉桂花粥,捣了几下凉了凉,才送入口中,含著粥似无意地问了句:「今天朝上没什麽大事吧?」「天下太平,能有什麽大事?」贺兰看了埋头喝粥的人一眼:「别只喝粥,尝尝这梅子饼。」「梅子饼?仪妃爱吃,我可不爱!」楚熙然皱了皱眉,推开了贺兰递到嘴边的食物,「今儿个怎麽没去承干宫?」「你吃醋的本事倒是一日赛过一日了!」贺兰笑吟吟地放下手里的梅子饼道:「我只是来告诉你,小仪她,又有身孕了。」楚熙然忽然想起了两年前那个春季,仪妃与容妃的流产,自己在长门宫差点被慕容弄哑,还有最後被赐死的淑妃。
他从不曾想过那个背地里一石二鸟的人会是淑妃。太多的疑点让他不禁怀疑,淑妃的死到底是罪有应得,还是有别的原因。而贺兰的回答永远都是含糊其词,让人更加疑惑。只是,逝者已矣,没有人关心过去到底是怎样的真相。
而现在,仪妃又怀上了龙种。这样的消息,让他不知该怎样笑著说出「恭喜」两个字,心里彷佛有个猫爪子在不停的搔著挠著,只能沈默以对。
「皇上如愿以偿了。」楚熙然忽然站起了身,朝外走去。
「熙然,早膳呐!」贺兰看著碗里的大半碗粥。
「没胃口,皇上慢用。」
楚熙然的任性在贺兰宠溺下已经越发的放肆,然贺兰依旧包容著,这样的包容与宠爱反而让楚熙然一天比一天的心慌,却又无法自拔。
纳兰常在还住在储秀宫。当楚熙然进门时,她正修剪著花枝,看起来那样柔和脱俗。
「纳兰。」楚熙然开口唤了声,就见前方的女子转头朝他望来,笑著颔首点头道:「怎麽来了?」「陪我喝酒。」
「大白天喝什麽酒,不如尝尝我亲手泡的芙蓉茶。」纳兰招呼楚熙然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
「芙蓉茶?」楚熙然好奇的端起面前的青瓷茶碗,揭开盖一闻,果然清香扑鼻,品一口,更加甘甜可口。
「好茶。」楚熙然笑道:「姐姐这总是藏著好东西呢!」「茶而已,算不上什麽好东西,只不过这芙蓉茶定要用芙蓉泉泡之,才能显其醇香。」纳兰笑著看著小自己半岁的楚熙然。
「怎麽算不上好东西?皇上知道姐姐爱茶,从来都是搜罗了好茶往这儿送,别的宫求都求不来。」「楚熙然!」纳兰忽然正容喝道,带著点责备的意味。
「姐姐,你当真不肯?」楚熙然垂下头,缓缓才说:「仪妃已经怀上龙种。」「熙然,我早前就对你说过,这後宫的浑水我不会掺和进去,我的心已死,现在只想平平静静老死宫中。」「可你能眼睁睁看著我死麽?」
「死?熙然,你不会死的,皇上宠你疼你,怎麽舍得你死?」纳兰不懂,这个让当今天子放在手心里疼著护著的人,怎会如此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