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在夫人面前,兰静可不敢妄称自己爱读书,&rdo;兰静微笑着说道,&ldo;兰静不过是闲着没事儿时看些个,也不拘是什么,觉得差不多能看进去的,就胡乱的翻上一翻,翻过了,也就算了,并没有记得多少,都说是囫囵吞枣,兰静吞下去的,怕是连枣核都够不上的。&rdo;
&ldo;没想到你这孩子说话也这么风趣,&rdo;赫舍里氏笑了起来,&ldo;不管吞下去的是枣也罢,枣核也罢,总是进去东西了,这样书也就没有白看,只是女四书却是需要细细研读,不能这般囫囵吞枣的。&rdo;
赫舍里氏对兰静来说是长辈,听着她的话里有劝诫之意,兰静忙站起身来,肃手说道,&ldo;夫人说的是,兰静的额娘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兰静初学认字的时候,就在兰静的房里备下了女四书,并将其对女子的重要性告诉了兰静,兰静虽然性情有些散漫,对额娘的话却不敢轻忽,这女四书,兰静虽不能说是倒背如流,但也是细细读过的。&rdo;
女四书,指的是东汉班昭所作的《女诫》、明成祖的徐皇后所著的《内训》、唐朝女学士宋若莘撰著的《女论语》,以及明末儒学者王相之母刘氏所作的《女范捷录》,其中心思想就是那些男尊女卑、三从四德之类的东西,兰静虽然说要适应这个社会,但她好歹也是接受了民主教育的现代女姓,自然是不可能按照那里面的内容来要求自己。
不过兰静也没有对赫舍里氏撒谎,这女四书,她确实是细细看过的,虽然初看的时候,她经常会因为看得气闷而直接扔到一边,但最终还是会捡起来,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但对其中的内容还是要有所了解的,毕竟它们是这个时代女子最基本的教材,总不能在别人说起的时候,自己却显得一无所知。
&ldo;不用那么拘礼,坐下说话吧,&rdo;赫舍里氏对兰静笑了笑,看着她的眼光带了几分满意的样子,转过头来对太太说道,&ldo;我果然没看错,兰静这孩子确实是个懂事知礼的,想来你对她的教育也是花了不少心思。&rdo;
&ldo;我这女儿虽然自小就聪慧,教点儿什么都是一点就通,&rdo;太太微笑着看了看兰静,&ldo;只是这太聪慧了也有麻烦,我在教她的时候省了事儿,却总要多留心注意她会不会想偏了事情,以致于走进了岔道,还好她的性情还算乖巧,到现在总算没出什么行差踏错。&rdo;
&ldo;你这话听起来象是抱怨,实则是喜在其中呢,倒让我不由得不羡慕了,&rdo;赫舍里氏摇了摇头,笑着说道,&ldo;只可惜我儿子生了有几个,却偏没得一个女儿。如果我要是有个象兰静这样的好女儿,肯定也是会疼入心坎里的。&rdo;
&ldo;象伊都立这样的好儿子,有几个都是不嫌多的&rdo;太太投桃报李,也开始夸起未来的女婿了,&ldo;年方十四就已经是举人了,别说是在满人之中了,就是汉人中也是难得一见的,这也是你教导有方,说起这个来,我却是有些惭愧了,我家那个关柱,练起武来浑身是劲儿,一拿起书来就开始犯睏,说起来我们老爷现在虽然在兵部任职,但却也是翻译举人出身,真不知道这孩子是随了谁了?&rdo;
&ldo;喜武也是好事,&rdo;赫舍里氏笑笑说道,&ldo;咱们大清对弓马骑射一直是很注重的,说不得关柱将来会考个武状元回来呢。&rdo;
&ldo;罢了,我可是不敢这么想,&rdo;太太摆了摆手说道,&ldo;我也不求他能有多大的作为,只求他能不招灾不惹祸,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了。&rdo;
&ldo;这个话说的再对也没有了,但凡是当额娘的,都是希望孩儿能如此,&rdo;赫舍里氏笑了起来,&ldo;依我看,关柱现在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奉召进宫去拜见过太后和皇上了,听说十阿哥对他也另眼相看几分,可见得他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rdo;
&ldo;但愿能借你吉言,&rdo;太太笑着说道,&ldo;如果真能那样的话,我不只要烧香还愿,还要摆下宴席来谢你。&rdo;
&ldo;好,这顿宴席我可是记下了,只是现下且不说儿子了,还是说说女儿吧,&rdo;赫舍里氏对太太笑了笑,然后看向兰静问道,&ldo;你既是不拘什么书都读,想来也是读过诗词的,对此可有什么心得没有?&rdo;
&ldo;夫人是闰阁之中出了名的才女,兰静虽未曾听闻大作,却也是仰慕已久,&rdo;兰静面带惭愧的说道,&ldo;只可惜兰静的资质愚钝得很,尤其是在诗词之道上,更是没有丝毫的天份,兰静也曾经试着翻过几本诗集,无奈却始终长不出哪怕是些许的慧根,虽然偶尔间似乎也隐约的感受到一些滋味,但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心得,就更是无从谈起了。&rdo;
&ldo;我却不信,&rdo;赫舍里氏摇着头说道,&ldo;听听你的谈吐,再看看你的举止,哪里有一丝一毫资质愚钝的样子?虽然说能守拙也是一种美德,但在我面前却是不需要如此,我既&lso;幼承父母之教,诵诗书之典,&rso;自然是不赞成女子无才便是德的,&lso;夫德性原于所禀,而化成于习&rso;,如果女子不习学的话,又如何能知德守德呢?你说是不是?&rdo;
&ldo;夫人说的是,&rdo;兰静面对着赫舍里氏看过来的眼光,再次站起身来,&ldo;所谓&lso;德以达才,才以成德&rso;,这才与德之间,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只是兰静对于诗词之道确实是无涉,并不曾瞒骗夫人。&rdo;
赫舍里氏的那一番话中,分别引用了《内训》中的两句话,兰静自是看出了她的考较之意,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为何,但为着自己的名声着想,却是不能装做没听懂,于是就以《女范捷录》的话来应对。
&ldo;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守规矩,&rdo;赫舍里氏看了看兰静,笑了笑说道,&ldo;罢了,你说是就当是好了,快坐下来吧。&rdo;
兰静坐了回去,面上带着笑,心下却很是疑惑,这个赫舍里氏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问自己这么多问题,又跟自己说这么多话?难不成他们家看儿媳妇,还要连小姨子的品性也一并察看吗?
兰静的这个疑惑在赫舍里氏告辞之后,从太太那里得到了解答,而这个答案却是让兰静有些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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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三十四章胤祥番外(二)
第一百三十四章胤祥番外(二)
这个兆佳氏兰静还是自己以前的那个嫡福晋吗?
十三阿哥对这个问题有些怀疑了,本来他以为很了解自己的嫡福晋,毕竟他们夫妻相伴了有近三十年,生下了七个子女,在自己死去之后,魂灵四处游荡之时,也曾经去看过她,可没想到重生之后,再去观察着她的种种,却越来越觉得陌生了,要不是她还长着以前的那张脸,从出身到年龄到其他的一切都能对的上,自己怕要认为这是另外一个女人了。难道说她在嫁给自己之前,性情曾经经历过巨大的改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又是为着什么缘故呢?自己在前生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呢?
在十三阿哥的印象中,自己的嫡福晋虽然没象四嫂那样人人称贤,但也可算做是一个很典型的贤妻良母,她管理府中事务井井有条,接人待物也很少能让人挑出错来,如果非要吹毛求疵的话,那就是她为自己生下的子女最多,从而让一些人嚼舌根,不是说自己其实也象八哥那样有惧内之事,就是说兆佳氏很有手段。
兆佳氏当然是有手段的,这一点十三阿哥很清楚,也觉得很正常,身为自己的嫡福晋,要料理一府的事务,又要尽力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势必就要建立起权威来,而相应的就需要用些手段了,只要她能把握住其中的分寸,不要弄出象深宫之中那般或阴险或龌龊或狠毒的事儿来就好。
兆佳氏在这方面做的还算不错,她压制归压制,但除了个别不甚安分的以外,对府中其他女人们虽然谈不上怎么好,但也都是按规矩照顾着,并没有出现恶意克扣或是折辱的事情,即使是在那段落泊沉寂以及困窘的日子里,她也是带头和大家一起俭省的。另外,兆佳氏还有一点没让十三阿哥失望的,就是她从来都没有对十三阿哥的血脉动过手,不管是怀着的,还是已经生出来的,从而也让十三阿哥愿意给她更多的尊重和体面。
本来十三阿哥以为自己对兆佳氏所有的,就是古往今来被无所诗人词人所书写、引得无数痴男怨女们为之疯狂、真教人生死相许的情了,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感觉,象是什么火焰般炽热啦,惊涛拍岸啦,比天高似海深啦,这些感觉他统统没有,但他觉得既然那些人对情的描述各有不同,自然就是说每个人对情的感受也是各有不同的。
十三阿哥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在宫中长大、自小看惯了各种阴谋诡计和人性狡诈的皇子,对情之一字肯定是要比旁人看得淡的多,虽然有人说爱新觉罗家好出情种,象是翁库玛法(高祖父)太祖高皇帝(努尔哈赤)、达玛法(曾祖父)太宗文皇帝(皇太极)以及自己的皇玛法世祖章皇帝(顺治),可是姓爱新觉罗的那么多,能称得上是情种的却只有那么几个,这又算哪门子&ldo;好&rdo;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