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倒是我疏忽了。”林致远暗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全。
他一见了花厅的布置,便知道女儿是用了心的,只想着不能让女儿的心白费,顺便也让众人看看自家闺女多能干,没想到差点好心办了坏事。林致远抬眼,看向崔夫人的眼神赞赏中带着缱绻。
林忆昔没想到当天晚上会来这么多人,除了大哥和二哥和庶弟,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也都到了。虽然林铮在府中排行老三,林忆昔还是习惯称他为二哥,当然是在私下里,众人面前,还是要按排行称呼的。在她看来自己的哥哥就是林钰、林铮,至于二房那个所谓二爷,还是算了吧!
五姑娘林忆馨一进花厅,就喜得手舞足蹈。
小孩子都喜欢好看的东西、漂亮的房间,自己小时候不是也幻想着住在童话般的城堡里么。对此,林忆昔表示十分理解。
宴会正式开始,林铮先拜了林致远和崔夫人,林忆昔才带着弟弟妹妹们给哥哥拜寿,然后是下人婆子丫鬟们都一一拜过。林忆昔唱了生日歌便要林铮许愿,众人看着新鲜,都跟着起哄。林铮以前哪见过这花样,死活不肯按流程走,林忆昔不依,崔夫人悄悄在林致远耳边说:“也就昔丫头能治住铮小子了!”她这个二儿子啊,从小就是一个冰块,冷冰冰的,除了练武就是看兵书,十成十一个武痴,连她这个母亲都很少假以辞色,却唯独对妹妹疼爱有加。
最终,林铮还是不得不被妹妹摆弄着许了愿,便坐在一边往周边散发冷气。林致远有心逗弄一下自己这冷面儿子,便故意问林忆昔:“这些花样都是你自己想的,倒还有趣,铮儿觉得呢?”
林忆昔忙道:“父亲,我这些花样可不是毫无根据。《西域大荒记》记载,西方有一岛国,其族人金发碧眼,就是这么过生日的。”
“什么《西域大荒记》,我怎么没听过这本书,怕又是你杜撰的吧!”
说话的是林铮,满脸不屑的样子。林忆昔呵呵一笑,“古今中外,传承万年,所有的书加起来,整个侯府还放不下呢,哥哥能一一看过?哥哥既不能说自己看了所有的书,焉能说我杜撰?”哼,她才不承认是她胡诌的呢,横竖《西域大荒记》他也找不到,因为,这就是她杜撰的。
“我虽没有看完所有书,但总比你看的多。我也不跟你争辩,横竖我心中有数就是了。”林铮道。二人正争辩,林钟突然拉着林忆昔的袖子,晃了晃,满脸兴奋:“大姐姐,我也想要这样的生日,等我的生日到了你也这样帮我办好不好?”
三姑娘忆云一把将他拉回来,在头上拍了一下:“大姐姐日理万机,你添什么乱!”
林钟被她提着衣领子拽过去,拽的脖子生疼,他到底还是十一岁的孩子,小孩心性,眼里已经蓄满了水汪汪的眼泪,看得人十分不忍。林钟是三姑娘一母同胞的弟弟,她想管教就管教,她丝毫不觉得在嫡母面前这样做有何不对。
林钟长得不高,却有一双大眼睛,挺翘的鼻子,配着娃娃脸十分可爱。
林忆昔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的,等你生日,大姐姐也给你这样般。”
林钟这才破涕为笑,对着三姑娘做鬼脸。三姑娘没说什么,只是一圈一圈的把帕子往左手试纸上缠,勒得指头发青,渐渐发黑,渐渐渗出血迹来。把坐在她身边才八岁的五姑娘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却被三姑娘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出声,鼓着腮帮子泫然欲泣。四姑娘察觉到五姑娘的情绪不太对,也不知道为何,只好把她搂在怀里安慰。
不多时好吃的一波接一波的端上来,五姑娘一见了吃的便两眼放光,渐渐的也把先前的惊惧抛之脑后出了。林致远怕自己在孩子们放不开,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不多时三姑娘也借口走了,五姑娘就更是放开了胆子吃,众人怎么玩怎么闹她全不在乎。
宴会直到子时放散,众人玩得尽兴,都兴高采烈地告辞走了,五姑娘却在一软塌上睡得口水横流。奶娘去抱她,她强硬的推开,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如是再三,奶娘也不敢十分叫,又不敢抱。林忆昔看了倒觉得好笑,便对众人说,“你们先回去,见了你们太太只说我留五姑娘在这住一晚,明儿一定毫发无伤的给她送回去,让她莫担心。”
奶娘千恩万谢的走了,林忆昔命人连软塌一起抬到内室,好生照料。
从此,五姑娘便成了林忆昔的常客。
——
等林忆昔忙完这些事,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林忆昔还没来得及找个明目下帖子请黛玉,便被崔夫人叫了过去。
“母亲找我,可是又有差事?”
崔夫人拉了林忆昔的手,说的语重心长:“你忙了一阵子,也该歇歇了。听说你前段时间打听林如海之女的事,可是有意结交?”
林忆昔没想到崔夫人连这也知道。她点点头,崔夫人也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早年,你父亲和林如海同朝为官,又是同宗,又都是太上皇的心腹,私交甚好。前几日林如海来信给你父亲,说扬州城局势日益复杂,他近日渐感体力不支,又有心在京中的女儿,劳烦你父亲照料一二。我正想着什么时候把那林家姑娘接来小住几日,你比她大几岁,以后见了面多照料些。”
林忆昔没想到自己家同林如海还有这渊源,又喜又惊,自是满口应允:“母亲何时派人去请?”
“就这几日,你把你院里收拾出几间敞亮屋子,别委屈了故交之女。”
“母亲放心。”林忆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