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琼注意到他眉宇间那团浓重的阴影散开了,唇角微扬,刻意隐藏的愉悦正粗心的暴露在眼睛里,捕捉正着。
他好哄极了。
不过三言两语,孟琼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哄的人。
她忽然没了脾气,像被人踩在心尖儿上,撒欢儿打了个滚,整个身子软趴趴的。
“不过,姐姐养小男朋友当然得花钱。”
她眨眨眼,从床榻上转个身,想了想,半跟他商量,语气却是嫌弃,“酒吧那工作不去也行,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你那朋友听上去不太靠谱。要是家里急着用钱,先拿我钱用行不。”
孟琼想到方才男生嘴里吐出的词,包养。她在唇齿间滚动一遍,怕他难堪,又替他难过。
她猜测不到这小孩儿是抱着什么心理朝她开的口。
自初见那眼,她便知道,纪听白本该带上他的才华站在最高处,极耀眼的地方才配得上矜贵的他。
他不该是这样。眼含渴求,像条毛绒绒的小狗,在她裙边摇尾巴,自尊又自怜。
如盔甲般坚硬数年的心裂出一丝缝隙,她靠在纪听白怀里,下巴扬起轻轻搭在男生左肩,整个人的力道都卸下来,温柔如水。
可她还觉得不够,两颗心距离太远。她稍稍侧过身来,贴着耳廓顺下颌角向下吻去。
吻里带着一丝温柔的爱怜,一呼一吸间,把人骨头都吹软。
纪听白悉数接纳。
忽然,孟琼在他耳边轻轻开口。
“家里那架钢琴太旧了,我给你换架更好的好不好。”
话音带着女人蛊惑的心软,如一只盛放的玫瑰,正朝他招手折枝。
对上孟琼的目光,纪听白听懂了。
那架琴不属于他的。连碰都不让。
他不自觉想到那张埋在琴谱里的旧照片。
纪听白忽然颤一下,盯着她的红唇,沾了薄薄水雾,不断开合,勾缠他的心神,能感觉到血液不断在血管里如兽群般嘶吼。
不甘的爱意在蔓延。
可不论怎样,他都要克制。
在他还没有解决完碍事的人之前。
蓦地,他低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转为温良模样,闷声应了句“好”。
晚上十点多。
孟琼把纪听白送至门口,烫金色卡片塞他手里。
他手腕匀称,舒服漂亮。
“外边儿大雪,我让司机在楼下等。”孟琼有点儿舍不得他,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贴着墙,“今晚非得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