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们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个意气风发,前途璀璨的梁遇不会再回来了,长夜难明,如今的梁遇褪去一切,只是个有智商缺陷的孩子罢了。
他会单纯灿烂地扑到她怀里,朝她笑,但是再也做不到为她温柔地递上一杯果汁,然后摸摸她的柔软的脑袋,笑着夸奖一句,“做对了,真聪明。”
“你还爱他吗?”
孟琼又问了一遍,如古朴无波的深潭,与她而立。
在等一个郑重的答案。
那条绵柔围巾顺着孟玫纤细的脊背滑落下来,在墨绿色的高跟鞋旁堆成一团,有人徐徐蹲下身子,漂亮的手指捻住围巾一段,不急不缓地捡了起来,她的后背是昏黑的雪夜。
肩头贴上来一只温柔的手,围巾被人松弛地盖回孟玫肩头,脊背玉立,眉梢轻蹙,漂亮的手指把乌黑的发从柔软的绸缎面料下拨出来。
那双手离开时很轻柔。
孟玫回答她,“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变过。”
“用你的下半生来照顾他,爸妈会同意吗?你自己呢,会不会许多年后又幡然醒悟,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大好年华搭在一个傻子身上?你的朋友嘲笑你,下属在背后议论你——”
“你甘心吗?”
“那个时候,你还能说你和以前一样爱他吗?”
孟琼眉眼平淡,唇珠在灯下泛着水光,吐出来尖酸刻薄的话。
每一个字眼都尖锐地刺痛着孟玫,准确无误扎进叫嚣的细胞,孟玫阖了阖眸子,不是没听出来嘲讽的意味,一字一顿都在逼迫她放弃。
她强忍着酸涩,回看孟琼。
“他不是傻子。”
孟玫这样纠正她。
孟琼无动于衷地站在孟玫面前,肌肤白得刺目,脊背却挺得直,红色的唇脂被她抿开,美目流火,轻轻地叹一口气。
“我说过让你离梁遇远远的。”以后只会承受更多。
孟琼抬起手机,看了眼亮起的屏幕,“他确实不是意外事故。”
“是谋杀,对吗?”
孟玫咬紧了牙,红着眼睛问她:“你早就查到了买凶人,是这样吗?”
孟玫没有催促她回答,她在等待。
女人看上去一直很平静,一丝难过都没有显露,高跟鞋声踩在地面,闷闷的,鞋面的金线勾勒出流光般的精致,像只沉默的野猫,脸上没有笑容,显得冷冰冰的。
孟琼走到窗边,冷风刮在脸上刺痛,寒风正好酝酿一场雪,整座京城肮脏的角落都被白色掩藏,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