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要穿衣吃饭啊。
可这样的人家,都不敢叫其他人知道。
他们这一代人啊,赶上了国家建设的爆发期,大厂小厂全是国营厂、集体厂,从吃喝拉撒到结婚生娃,娃再上学进厂……是唯一的路子。
也是人人都引以为傲的生活轨迹。
现在老一辈的还没到退下来的年纪,年轻一辈的顶不上去,谁压力不大?
压力一大,难免就会找些不那么体面的散活干干。
别说是村办的厂子了,这会儿但凡是有个工作的,都能解家里的燃眉之急,叫人松快点儿。
村办厂子怎么了?
能每个月发钱的厂子就是好厂子。
几个邻居心里多少有点羡慕,但李强妈,也就是未来的副厂长太太在跟前儿,她们还是得向着李强妈说话。
尽可能的贬低姜亚军的工作。
姜妈坐在这么一群人中间,简直如坐针毡。
她抬头看看说话的这些人,真有种一一戳穿她们的冲动——谁家儿子在街市口帮人拉货,谁家闺女在外头跟人学卖衣服,谁谁家的参加了几次招工都没录上……
就跟她们了解姜亚军找工作的事儿一样,姜妈对她们家的事儿也门儿清。
只是说到底,小儿子工作不稳定,姜妈也不愿意去说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
将心比心,都是一样的父母心,谁听到人家说自己家孩子不争气,家里蹲啃老,心里能舒服啊?
姜妈有些羞恼,但又不愿意与人为敌,只能把择菜的簸箕一收,拿起屁股下面的小板凳就要回家:“菜摘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做饭。”
其实这会儿才下午三四点,中午饭已经吃过了,又远不到做晚饭的时候。
这么说,不过是想逃离这个地方而已。
但偏偏李强妈吃了三年的瘪,这会儿可不肯轻易放过姜妈。
她偏要拉着姜妈留下来,一副好心的样子说:“亚军妈,亚军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打小就乖巧,别人满院子闹的时候,就他安安静静地玩,多招人疼啊。”
“不是我说你,你跟亚军爸这当爹妈的,也是太不为儿子着想,咱们这么大的厂子放在这里,亚军不进厂子跑去外面,这不是叫厂子里的人看笑话嘛!”
“这样吧,我回去跟我们家老李说说,要是再招工啊,第一个通知亚军来考,怎么样?”
李强妈的笑里带着戏谑:“到底是看着他长大的,见不得好好的孩子就这么自甘堕落了。”
李强妈这话一说,姜妈的脸色简直难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