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呵”了一声,语气里夹杂着让人作呕的轻蔑,好像料到她会如此一样,好像是她辜负了她一般。燕妗瞬间满是后悔,她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呢?她为什么要亲手揭开虚伪的面纱看到他最丑恶的嘴脸呢?她为什么不给记忆里最美好的过往留下几分余地呢?
都知道人心易变,难道性情,品格也会随之改变吗?还是她其实从来都没看清过他,所谓的“张云安”不过是她心中仅存的一点幻想?
是了,仔细想想,奉诚伯府死了正妻再进新人,如果不是张云安妥协了,也不会这么顺理成章。
他们一个把爱当做借口强取豪夺,一个把利当做信条将她拱手送人,现在她都已经这样了,还要榨干她最后一点用处!
张云安忽然抓紧她的手腕,眼神越发冷:“你做、还是不做?”
燕妗好像能听出他后面那句话,如果不做,他也不会让她活了。
她能切实地感觉到他忽然散发出来的杀气。
而张云安,这个她一直放在心上的人,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问过她,过得好不好。
他连她快要死了都不知道。
燕妗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在慢慢抽离,耳边响起嗡嗡的轰鸣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忽然,手腕一松,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声。
抱着她的人双手有些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或许是两者都有。
姬砚看着怀里眼神涣散的人,猛然抬眼:“叫太医!”
跟着进来的巧嫣口上应着“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袖子上一紧,姬砚低头,见到燕妗拽着他的袖口,尽力睁大着眼睛,嘴角却有鲜血涌出。
张云安被金宁卫压在地上,满眼的怔忪,方才心口被踹了一下,五脏俱焚的痛让他面容扭曲。
姬砚用袖子擦着燕妗嘴角的血,声音异常冷静:“把他带到大牢里去。”
张云安不敢置信地看着前面,用力挣扎,可是他怎么也敌不过金宁卫的压制,大喊大叫地被带了下去,内殿最终归于平静。
姬砚将她抱到床上,燕妗仍不肯松手,姬砚索性就坐在上面抱着她,紧紧地将她揽在怀里。
燕妗顺出一口气,轻声说:“这次看到我的笑话,心里舒坦了?”
她对他说话时总是忍不住带刺。
姬砚蹭了蹭她额角,“嗯”了一声,手臂却收更紧。
尽力抑制的气音散在她耳边。
“怎么办,我现在杀了他都不解恨。”
燕妗没说话,只是呕出一口鲜血,姬砚赶紧抬头,双目赤红地传唤魏长骆:“去,把永昭抱过来,快去!”
燕妗始终不放开他的袖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上面:“总……总要有那一天的……你不是清楚吗……我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