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保重。”
姬珧说着,拼命想要看一看他的样子,可是日光太耀眼,只剩下金色的剪影,描摹的轮廓一如记忆中一样,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看透了,好像也没那么好,不如就这样吧。
她放弃了,终于转身离开。
有什么声音顺着风吹来,似轻柔呓语。
“保重……”他说。
姬珧像是没听见,径直往山下走,忽然踩了一空,身子也向下坠,她猛然睁开眼,山间青翠蓁莽全都碎裂了,她一口一口喘着气,却看到了熟悉的陈设,这是她的栖云苑。
一双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之中,看到她醒来,那人立刻弹起,从脚踏上坐到床边,伸手去抚她的脸,感受到热度,他似乎轻轻出了一口气,然后收起不安担忧的神情,问她:“渴不渴?”
姬珧顿时觉得嗓子干涩疼痛,说不出话来,她点了点头,看着那人松开她的手,转身去桌子旁倒了一杯水,然后在脸庞上探了探温度,觉得可以了,才走回来,将她从床上扶起,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姬珧渴极了,把着杯沿把一整杯水都喝下去了,因为喝的太快,水顺着嘴角流下,挂在下巴上,那人很熟练地用手腕一蹭,又问她:“还喝吗?”
姬珧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宣承弈,他眼下发青,嘴边还有一圈青色的胡茬,姬珧从未看过他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难免想多看几眼。
宣承弈被她赤、裸裸目光看得有些无所适从,表面镇定道:“怎么了?”
姬珧不答反问:“我睡了多久?”
宣承弈揽着她的腰,不禁加大了力道,嘴上回道:“三天三夜。”
姬珧收回目光,那日宣承弈赶到之后发生的事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肩膀上中了一箭,现在还泛着疼,可要只是中箭,她不会昏睡这么久。
“箭上有毒吗?”她忽然问。
宣承弈“嗯”了一声,伸手抚了抚她脑后的长发,安抚着说:“你放心,毒都已经清了,只要休息几日就好。”
明明是安抚,却控制不住发抖的手,箭上的毒的确凶险,就看这三日她能不能醒来,好在她醒了,宣承弈在心中不停安慰自己,抱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道,侧脸贴着她前额,轻轻蹭了蹭。
姬珧没说话,安静地窝在他怀里,睡意又阵阵袭来,某一刻,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惊醒,她离开宣承弈的胸膛,瞪着他道:“恕儿呢?贺朝他们呢?”
宣承弈看她着急的眼神,回答:“都没事,陛下要上朝,每日下朝都会来看你,十八卫也没人受伤。”
姬珧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缓缓放下,随即眉头一紧,声音冷了下去,问他:“江蓁呢?”
宣承弈说了两个字:“死了。”
他说得轻飘飘的,好像那人无关紧要一般,冷淡漠然。
见姬珧脸上有疑问,他脸上冷漠的神情隐去,语气也恢复如常:“上原兵败后,淮南王救了她,然后把她当成一枚棋子放到珉州刺史府,淮南王手下这样的棋子不少,各州府都或多或少有他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