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片刻之时,也恰恰来迟。
究竟,这是天意,还是义父为他的担当…
“为什么?无眼苍天!为什么你不肯早给我这片刻光阴!”智突然挣脱了昆仑和连城的扶持,指着遥遥城壁,望着悠悠苍天,绝望怒喊:为什么?为什么反要用我义父的性命为我们换取这迟来的生机!你这瞎了眼的贼老天!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见智疯了似的指天怒斥,身周的人都是大惊失色,对智假传屠城令一事略知端倪的飞含泪道:“四哥,事已至此,你别再自责了,你说,义父他…是不是…真的已…”
“城里究竟出什么事了?”将不明所以,但他却知城中已有变故,急道:“四哥,是不是你说的援军来了?那我们快杀回去救义父!”
“城中的事你们无需知道,那些罪孽,就该让我一人承担,只恨,这一切都已来不及了,连这片刻之时老天爷都不肯及时赐我,太晚了,天无眼!”智泫然长叹,跌坐在地,似是再也无力起来。
“四哥骗人!”猛慌乱而叫,“义父不会死的,义父是好人!四哥骗人…”猛瞪大眼睛着四哥,却见智怔怔痴痴的望向天空,一言不发。
“难道…难道…义父他真的…”将喉中咯咯声响,忽然一句话都说出口。
几兄弟忽然如失去了生命凭依般伏倒在地,望着葬送了他们亲情的上京城凄怆痛哭,一直支撑着他们奋力血战的顽强斗志被彻底抽干,他们的义父已永远离他们而去,只留下伤心若斯的他们,永远失去了这世上最温暖的怀抱,往日的所有都已被这鸿沟般深广的痛苦撕成了碎片,只余下此生再也无法愈合的伤痕,而这悲伤却连这广袤天地都已无法承载。
“智儿,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把持住啊!”呼延年见这几兄弟都伤心如狂,忙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塞在智手中,“智儿,这是皇上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绝不能让这盒子落入拓拔战手中。”
智捧着锦盒,垂泪道:“这盒子里装着义父的玉玺,我们七兄弟年幼时都曾把玩过,义父把他交给我们,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入城送死。”智神情愈黯,下意识的往四周一望,却见昏迷未醒的耶律明凰,智低声问道:“公主怎会昏过去的?”
呼延年道:“为免公主伤心过度,皇上下马车前故意打昏了她,皇上让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入城送命,就是对他的大逆不孝!智儿,皇上说了,你一定要拦住你的弟弟们!”
“义父的苦心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将嘶声道:“四哥,你们走吧,我去为义父报仇!”
呼延年急喝:“将儿,你不能去!难道你非要让皇上死不瞑目?”
将恨得目中充血,心中悲愤无处宣泄,狂叫中把自己肩头的蛇牙倒勾箭连皮带肉一起拔出,狠狠掷在地上。
哭红了眼的飞正搀着左腿重伤的七弟,见五哥肩头血如泉涌,忙扶着猛坐在地上,扯下自己的衣襟就要去为五哥裹伤。
谁知腿脚受伤,走动不得的猛立刻趴在了地上,挣扎着往上京城方向爬去,口里还不停的哭叫:“我要义父,我要回去陪义父!”
猛的举动令众人更觉心酸,萧怜儿哭着抱紧了猛,“小七听话,皇上是为了你们才冲入城中的,你不要再去送死了!”
呼延年叹了口气,想去劝猛,又了眼智,随即从刀郎手中接过护身软甲,一并递给智,“智儿,皇上临去前还交代一事,皇上说,今日为他战死的军士们都没有留下名字,但他们不该被人忘记,他们的英勇,应该为人所铭记,所以,你们一定要走…”说着,呼延年深深着智的眼睛,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相信,智一定懂得辽皇的心意。
智失神的望了眼昏迷不醒的公主,又痛苦的望着双手所持之物,一手锦盒,一手软甲,这两样东西都是耶律德光留给他的,给他护身软甲是为了让他活着,给他玉玺是为了让他不再颓废。
这两样东西也是辽皇留给他的最后一片苦心,轻轻抚摸着锦盒软甲,智眼中的空洞慢慢凝聚,幽幽暗暗的眼眸里似有一团更幽暗的光亮闪动,慢慢的,他抬起头,向了弟弟们,到几位弟弟身上的血污伤痕,他僵硬的面容上忽然一痛,“走吧,弟弟们。”智缓缓站起,走向仍在伤心哭泣的弟弟们。
猛还在哭叫:“四哥,我要给义父报仇!”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走,因为我们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一身血仇!”与往常般冷静的神色重又回复在智的脸上,但这份冷静中还透着如死灰般的阴郁和冷厉,智冷冷的回望了一眼京城,淡淡道:“我们不但要报仇,还要夺回义父的江山,要做到这些,我们必须活下去!否则,不但义父会死不瞑目,我们的仇也永远报不了,义父是为了要救我们才会牺牲,如果我们再不走,就等同是我们亲手害死了义父!十二龙骑,把我的弟弟们搀起来,我们走!”
智俯身从地上拾起被将扔去的蛇牙倒勾箭,沉声道:“当这支箭再染血的时候,就是拓拔傲的死期,我们不但要杀尽拓拔战的亲人,还要杀了所有参与谋反的人!这样的事,我一个人做不到,弟弟们,愿意帮四哥吗?”
少年们眼中的无尽悲哀终于被心中的无底仇恨替代,几兄弟互望一眼,狠狠点头,“好!一定要让这所有反贼一起为义父和大哥殉葬!”
笔者注:总觉得之前上传的本章太过勉强,似有些流水帐的味道,所以决心改,才发现,原来改比写新的更难,只消改过的要比之前的略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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