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天子强壮的能跑马射箭,却只是昙花一现的功夫,才好了几日,身子又恢复原状,不仅如此,反而越发孱弱了些,这其中必有古怪。
洛宴清眼神微沉道:“淮王如今在朝中颇得人心,他又是先帝长子,看起来顺理成章。”
慕祁执着缰绳冷笑道:“哪有那么多顺理成章,话不能说的太早。”
若真是顺理成章的话,当初继承皇位的便应该是淮王,而不是轮到体弱多病的五皇子高煜。
洛宴清长眉微挑,这样说,似乎也有点道理。
到了瑶台花影,两人等了一阵,高景行才过来,见到慕祁回来了,高景行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寒山,能见你平安归来,我真是太开心了,今天我们好好喝几杯。”
慕祁身上还带着伤,不宜饮酒,他摇头道:“饮酒就不必了,我以茶代酒。”
两人一听这才知道他受伤了,如今前去幽州的西北军还在路上,慕祁却一人先负伤回京了,为了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高景行摇摇手中的折扇,惊讶道:“寒山,你为了燕媚,可真的豁的出去!连命都不要了!”
慕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既然知道她有危险,我怎能不救。”
高景行感慨一声:“你能这般对她,可她却未必会领情。”
燕媚一开始就是利用慕祁,等利用完了,便抛之脑后,她是铁了心要离开慕祁,这女人无情的时候,半点余地也不留。
慕祁端着手里的茶饮了一口,他淡淡道:“我没指望她能领情。”
高景行瞧着他这幅陷进去了的样子,嘴里“啧啧”有声,他道:“寒山,我早知道你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慕祁只是一笑,挑起眼皮看他,他道:“听闻你看上了崔家三娘,为了这小娘子忙前忙后,献了不少殷勤,你莫不是来真的?”
高景行愣了一下,随后转过头瞪了洛宴清一眼,洛宴清坦荡的笑了笑,“你自己做的,难道还不让人说?”
高景行略显尴尬,刚才他还言之凿凿的说慕祁,现在轮到自己身上了,他脸上露出几分讪讪之色。
要说他对崔蘅芷,一开始的确是存着玩弄的心态,可也不知怎么回事,渐渐的就上了心,如今竟有了几分抓心挠肝的滋味。
慕祁甚少见高景行在提到女人时沉默,这是头一回,想必高景行对崔蘅芷是真有几分心的。
慕祁捏着茶盏轻轻转动,他道:“你若是真喜欢那崔家娘子,那便求圣旨赐婚,何必顾忌什么。”
圣人答应要赏岳州王,必然不会拒绝。
高景行平静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簇光,他看着慕祁,忽然似下定决心一般,拿起酒杯仰头一口喝下去,喝完之后,他将酒盏重重搁下,“寒山,你说得对,明日我就求圣旨赐婚。”
这夜三人饮酒至子夜方散。
次日一早,高景行便去宫中求圣旨赐婚了。
高景行浪荡的名声在玉京很是出名,很多高门贵女对他避之不及,可如今他为幽州战送粮立功,名声一下子好起来,而且,岳州王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小圣人身子又不大好,说到继承皇位,岳州王的条件可一点也不比淮王差。
因此圣旨赐婚之后,崔家家主也没反对,当崔蘅芷得知这个消息后,急的哭起来,因不准她为燕家出头,她这段时间被父母关在家中哪里也不许去,她本就和父母闹僵了,如今圣上骤然赐婚,对方还是岳州王那个纨绔,崔蘅芷连死的心都有了,她苦求着阿爹去求皇上退婚,阿爹始终不肯答应,崔蘅芷只能以绝食来抗衡。
崔家大夫人眼看着女儿饿了三日,滴水未进,饿的晕过去了,心急如焚,只得来燕家求燕媚帮忙,燕媚这才知道,高景行上门提亲之事。
“媚儿,你就看在蘅芷与你是多年好友的份上帮帮她吧,妾身知道,之前之事是我崔家不对,这次你若肯帮忙,妾身定不会忘了你的恩情,将来必会相报。”
崔夫人双目通红,说完一番话后,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拿着帕子不住的抹眼泪。
燕媚没想到发生了这等事,她道:“夫人严重了,蘅芷与我是多年好友。我岂能见死不救,民女这便与夫人同去崔家劝一劝蘅芷。”
崔夫人大喜过望,她道:“媚儿,多谢你。”
燕媚坐着崔夫人的马车来到崔家,直奔崔蘅芷的院子。
饿了三日的崔蘅芷躺在床榻上,一旁的侍女正在苦口婆心的劝她吃东西,可崔蘅芷硬是连眼神都不肯给一个。
燕媚瞧着她消瘦了不知多少,满眼心疼的走过去,那侍女认得燕媚,要行礼,被她拦住,燕媚顺势从她手里接过汤碗,道了一句:“让我来吧。”
侍女听话退到一旁。
崔蘅芷身子已十分虚弱,听到燕媚的声音,她睁开紧闭的双眼,猛地抓住燕媚的手指道:“媚儿,你来了,我快要死了,临死之前能见着你,我心里真高兴,之前听说你被关押在天牢,我心里很是着急,想要去救你出来,阿爹却拦着我,我心里好恨啊,我恨我生在崔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里,行事半分不能自主……”
说完后,她眼眶便湿了,眼眶里泅出泪光来。
从前她还想通过崔家搭救燕媚离开王府,那时燕媚阻止了她,想必就是知道阿爹不会答应,所以才不肯让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