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州并不是无缘无故流放弟子,至少长老会那些老头子可还不瞎,能流放的原因,大多都是大事,这对于当事人来说,也大多是难以启齿的心事,他也就那么一问,却没想到许长安回答了他。
“恩?”莫离反问。
“他们该死!”一向冷厉如冰的徐长安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那黝黑的瞳孔散发出来的冷芒让这本来颇为清冷的夜再度寒了几分。
莫离没有接话茬,大多话点到为止就好,问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你呢?”许长安已然恢复冷冽,仿佛方才一切都从未发生。
“******嘴角带着几分苦笑,踌躇半晌,莫离淡淡回声,那声音,充满了无比的落寞。
徐长安的瞳孔明显一缩,他想遍了各种可能,却没想到这种情况,他虽然话不多,心里却通透似明镜,以他和莫离的接触来看,他不信莫离是这种人。
“为什么?”许长安道。
“不能不问么。”嘴角填满了苦涩,莫离借着夜色好似看到了徐长安的意外之色。
“不行。”许长安狠狠灌了几口酒,声音沙哑。
沉沉的叹了口气,莫离正色“听说过惑妖么?”
“惑妖?”徐长安的瞳孔一缩。
惑妖,乃是距今久远的乱古时代十分有名的妖物,他无形无态,雌雄同体,繁衍能力极低,甚至没有丝毫的物理攻击能力,但是却有着卓越的灵魂天赋,他们时常化为女性游走于九州十地,天赋卓越的他们很难被人发现伪装,混迹于人妖两地,简直是妖族天生的情报员,天赋强大,人数稀少的他们简直是整个妖族的宝贝。
当年乱古人妖大战,惑妖在妖族中的功劳是举足轻重的,典籍清晰的记载了当年妖皇命令三千惑妖入九州的时间,他们化为男女老幼游走于九州十地,为妖族摄取情报,人族的布防在这种情况下简直相当于透明。
不过,当年云帝平妖,为了防止惑妖乱世,运用了逆天手段,几乎将整个惑妖一族毁灭殆尽,如今更是见不到半点惑妖的踪迹,却没想到被莫离碰到了,这让许长安意外之极。
“恩,惑妖,准确的说是惑妖遗迹,我不甚进入惑妖遗迹,却被残余的惑妖灵智意欲夺舍,我费尽一番心思泯灭了惑妖,自己却也神志不清,醒来时,身边躺着一名一丝不挂的曼妙少女。”莫离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有着几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许长安沉默了,没有在应声,只是一双剑眸异常的冷厉。
就这么喝了一夜的酒,醒来时,莫离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黑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莫离苦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
两年了,已经两年了,自己还是放不下,倾儿,你可曾原谅了莫哥哥。
苏颜倾,这是她的名字,人如其名,美如画,人倾城。
莫离与苏颜倾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之间心神相连,那一日,倾儿感应到自己有难,慌乱的苏颜倾在招人通知了长老之后,只身一人身先前往,却万万没想到刚巧撞到那个节骨眼上,受了这么一遭。
每每想到这里,莫离便心如刀绞,他莫离平生最为潇洒,无牵无挂,却最不愿伤到两个人,一个是老头子,另一个,则是倾儿,这是他的命!
女子红丸处破,为人父母者怎么会看不出来,苏颜倾的父亲身为惊州长老之一,荆州权贵!当即大怒,莫离在外跪了三天三夜,也消不了倾儿父亲的怒火。
最后还是老头子出门求情,才落得个流放的下场,否则,说不得会横死当场。
莫离苦笑,流放对他而言无关痛痒,他是个废人,这些年来他懒散异常,修炼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却由着老头子占了一部分资源,长老会一些人早就动了心思,这次事件只不过是导火线,他们要做的,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莫离最无奈的,还是倾儿,这一遭,他怕是拿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也是如此原因,才导致莫离落魄至此,也不愿意做那修行之法,最主要的不是人不愿,而是心死了。
苏颜倾,那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宝物,可是却被他亲手给毁了。
顺手拿起身旁的红玉箫,放在嘴边,箫声几乎穿透了整座庭院,声声寂寥。
这两年,这首曲子他早已演奏了无数遍,他也只演奏过这首曲子。
只因为这箫是倾儿送他的,这曲子,也是倾儿教他的。
良久之后,清脆的掌声响起,浑厚且独居磁性的中年音夹杂着掌声“小子,你这曲子奏的确实不错,这两年你就这首吹了这么多遍,我都听腻了,你竟然还没腻,要我说,你修炼但凡有三分之一这勤奋劲儿,如今恐怕早已经是另一番状况了。”
眼前人一席青衣,两手一手负前,一手背后,再配上那温文尔雅的笑容,仿若一届儒生,年近中年却依然挡不住他的出尘之气。
“你还不死心?”莫离睁开眼,淡淡问道,仿佛早已习以为常,每一天都会有这么几出,他早已应对自如。
风伯约尴尬的笑了笑,这两年来他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是这小子偏偏油盐不进,这让他几欲抓狂。
这小子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让风伯约都快疯了,九州十地有着多少人意图走上修炼之路,一步登天,可是偏偏有的环境不行,有的天赋不行,这小子万事俱备,怎么就不愿意起这东风呢。
时值秋季,再也没有了红花绿叶,夏蝉的鸣叫声早已断绝多时,那点点黄叶残花配合着瑟瑟秋风,成为了这个季节的主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