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假期后,他的心情便一直很不错,因为放假就意味着能二十四小时和魔女在一起,而且她暂时也不会考虑周围无关紧要人士的想法。
这是他们寒假的第一天,依然是在魔沼森林的山洞中。
此刻的他罕见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浅粉色的章鱼,八只粉粉嫩嫩的触手都紧紧和喜欢的人黏在一起,他专注地趴在她的脑袋上,看她一本本地查阅和亡灵族相关的书籍。
“阿希尔德,”从学校图书馆借了一大堆书的陆茜正一边打哈欠,一边翻动着面前的深灰色书册,她和男友说好,这十天就用来想办法解决让系统从她身体里出来的办法,查查资料,顺便两人约会,“你或许还能变成幽灵吗?”
她问。
系统在沉睡前说过,只要把它从魔女的心脏中弄出来,让它和阿希尔德面谈过后,它或许就有能不惊动那只大魔鬼解决阿希尔德的诅咒、同时还能半永久性解决魔女体质的方法。
前些天忙着期末考试,陆茜顾不上这件事,等一放假,她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就是你变成幽灵,然后钻进我的心脏里,”魔女说,“帮我把系统拖拽出来,你的变形术一向很高明,”比起查这些虚无缥缈,不知存在几千年的亡灵书刊,不如尝试这个方法,起码魔女认为很可行,“你能试试看吗?”
“我不能。”
孰料对方只是摇了摇某条小触手,湿漉漉的吸盘从她的眼前一晃而过。
“亡灵系难度很大,”似乎变成了软体动物,他的声音也会变得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就像沾了白糖块的柔软云朵,简直让魔女想要一口吃掉他,“不像普通的阿玛尼变形,这是颇具难度的。”
这当然是个谎言,阿希尔德想。
从前的他一直都对抓捕亡灵小偷这件事很上心,希望能把那只会偷走魔女生命力的幽灵从魔女的身体里赶走杀死,他也为此准备了好几个不会伤害到她的方案,准备趁假期逐一实验。
可自从听魔女毫无保留地将有关恋爱攻略、能量值、任务这种种真相告诉他后,阿希尔德却反而开始秉持起另一种观点:那就是,万一把那个亡灵‘系统’从小魔女的身体驱走后,对于必须依靠他的能量才能存活的陆茜来说,剥离那只亡灵,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所损害?
哪怕只是一点点,这也是令他绝对无法承受的极大损失,故而当想通这点后,阿希尔德就不太赞同这个颇具风险的做法了。
当然聪明如他不会直接地表达出上述意见,因为魔女是非常不看重这些的粗神经性格。她经常熬个通宵,就为了研制出某种魔药的具体成分,压根不会考虑做一件事会不会伤害到她自己,好像她一点都不重要似的。
他只能旁侧敲击。
“能和我说说,你和那只亡灵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是他们从未探讨过的话题,关于魔女的过去,阿希尔德只是隐隐知道,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一个人独自生活长大,这是他平日不太愿意去思考的一件事。
因为只是大致地去想,他就觉得有一种甚至比诅咒最严重的时刻、还要令
他无法忍受的撕裂疼痛席卷全身,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久,阿希尔德就越无法忍受这样的焦虑折磨,可既然牵扯到如何才能解决那只亡灵,这份勇气也是他不得不付出的诚意。
“怎么认识的?”
那都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陆茜也记不太清,“就是我快死了,它救了我,”她简单地回答,因为魔女很少会特意去回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她更多的是让快乐长存于心,“你呢?”
陆茜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至今都没问过阿希尔德被诅咒的理由,之前他说童年的愿望一件都没有实现,那魔鬼对他的怨愤又从何而来,今天倒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
“我是因为我父亲,”此刻的小章鱼从她头顶蠕动了下来,因为要说悄悄话,它乖巧地钻进她的怀里,陆茜顿时感到耳处传来一阵微微刺痛的吮吸感,像是被小狗狗的尾巴挠了痒一般,于是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胡闹了阿希尔德,这样很痒呢!”
“我没有闹,”小章鱼趴在她脖子上,明明两人是在说很严肃的事,它现在的表情就很正经,不过是魔女读不出来罢了。
一根柔软粉嫩的小触手搭到她的唇上,它轻柔地伸进去,抚摸她牙口极好的雪白牙床——它能轻易咬断任何生物的喉咙,但摸上去小小的,可爱至极。
阿希尔德将它们每一颗都认真地抚摸过,挨个检查,发现魔女真的每天都在很负责地保护牙齿,大概就算是她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凶狠的武器了。
最后他收回来,又把触手放进自己的嘴里尝了尝味道。
他说,“亲爱的,我这才是在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