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玄依稀记得上辈子曾有个伟人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所以延平皇既然已经放弃了赢玄,逼着他去死,那么赢玄便只好起身反抗了。
或许在赢玄的心中,只要活着,只要能让那些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在看到自己仍然活的很滋润的时候,有种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感觉,那就足够了。
在苏不屈面前,赢玄虽然放下豪言,要让那些让自己过得不舒坦的人都不得安宁,但是他的心中却终究是没有底的,毕竟如今自己只身在外,无依无靠,想离开隋国,又谈何容易呢?
送走了一脸哀怨的苏不屈,赢玄漫步走回了后院,此时自然也已经没有了与完颜初雪来一场恩爱的冲动。
后院之中,围成一圈的三个女人自然看得出赢玄此时的心境,乔怜雪和如儿都只是居家的小女人,不懂什么政治,什么战争,所以她们将刚刚远道而来的完颜初雪推了出去,如今也唯有完颜初雪才有能力帮助赢玄,为他分担压力。
“你都知道了?”完颜初雪坐到赢玄的身边,迎着微微凉风,轻声问道。
赢玄疑惑的转过头,但随即便明白完颜初雪所说的是什么了,她从草原归来,又怎么会不知道耶律楚雄和莴伯万开战的消息呢,以完颜初雪的聪慧自然会很容易的联想到了秦国的动向与赢玄如今的处境。
许是那凉风吹的完颜初雪额前的乱发让她有些恼了,她将头轻轻的依靠在赢玄的身上,轻声说道:“其实莴伯万大叔若不是遵循大汗的命令前来攻打秦国,以莴伯万大叔在草原的威望和莴伯万部的实力,其实他早就可以脱离大汗独立了。如今,完颜家的人正在加速收拢我们东胡各部,大汗手头的兵力此时已经相形见拙,所以大汗急需壮大自己手头的力量,这一次,莴伯万大叔庇佑了我,让大汗找到了吞并莴伯万的理由。若不是我,大汗和莴伯万大叔也不会开战,你也不会陷入困境。”
赢玄伸手轻轻抚慰着完颜初雪的秀发,小声安慰道:“傻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你,耶律楚雄也一定会另找一个借口去吞并莴伯万部,毕竟如今他也只有拿下了莴伯万部,才能找到与完颜家重新抗衡的资本。而我大秦与隋国,那必然是会开战的,一山容不下二虎。”
“那你准备怎么办?”完颜初雪有些担忧的望向赢玄。
“我?”赢玄微微一笑,“我准备让那些准备看我笑话的人,都恶心的像吃了个苍蝇一般难受。”
当晚,赢玄便写了一封信,在皇甫俊的护送之下,悄然送出了质子府,望着皇甫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赢玄的心中不由的一阵郁结,当年因为布衣神相的一个囚字,赢玄主动担任起了前来隋国当质子的重担,明知道是九死一生,但赢玄依然不遗余力的想要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生的希望,好不容易赢得了杨修与卫太后的信任,但没想到,一个杨灵儿就将那些往日的情分都毁了个干干净净。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了使团前来谈判,把自己营救回去,可谁知道,朝中又有人不希望自己回去,就连那一位,竟然也不希望自己活着回去,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位到底在怕什么?难道自己回去之后还能将他从那龙椅上拉下来不成?
人人都说血浓于水,为何自己和那位之间就如此淡薄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赢玄虽然整日还在享受着那让人羡慕的美人恩,但他的心却总还是揪着,他的眼睛总还是时不时的望向那门口,企盼那皇甫俊能在下一刻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毕竟,皇甫俊手中的那份信,所承载的,对赢玄来说真的太过重要了。
但赢玄没有盼来皇甫俊,却盼来完颜初雪手下的三百勇士,这三百勇士原本是护卫完颜初雪来隋的,但完颜初雪心急,想早些见到赢玄就脱离了队伍,快马加鞭,提前来到了健康,此时,那三百勇士乔装成东胡的商人,进入建康,顺利的与完颜初雪汇合,顿时让赢玄的心中多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又过了几日,风尘仆仆的皇甫俊才悄然在凌晨时分出现在了质子府的门口,将一封信交到赢玄的手中。
赢玄匆匆展开信,却见信上只有两个大字“北游”,但见到这两个字,赢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诸葛先生说,十四爷您只要能出了建康城,只管往北,最好能借道落雪原,直回您的封地,晋阳城。”皇甫俊低声在赢玄的耳边说道。
“直回晋阳城?”赢玄疑惑的抬起头,有些不解的望向皇甫俊。
“没错,直回晋阳城,诸葛先生说,再过不久,秦隋必会有一战,无论大小,两国必然会部重兵与边境,必然无暇他顾,而十四爷正好可以趁此时机,在晋阳站稳脚跟,到时候,必然会带着众人前来投奔。”
赢玄低头沉思,诸葛小怜为他谋划的这盘棋此时就要铺将开来了,也直到此时,赢玄才发现这位诸葛先生真是算无遗算,说到底,当初促成赢玄来隋为质的决心的,诸葛小怜就是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人,也正是因为赢玄的出现,隋国朝堂才风起云涌,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之中,朝堂连番大变,才有了如今秦隋争霸。
想到此处,赢玄不由的在心中暗暗庆幸:如果这一切全都在诸葛小怜的算计之中,那诸葛小怜此人也真是太过可怕了一些,幸好当初笼络了他,若是让他落入了别人的手中,恐怕自己连死了都不知道是被谁阴死的。
又过了半月,秦隋两国的谈判也终于告以段落,此次草草签订的盟约依然偏向与隋国,这也让隋国的那些文官们老怀安慰,开始大肆的歌功颂德大隋的繁荣富强和皇帝陛下,太后娘娘的英明神武。
秦国的退让也让初次执政的卫太后在朝堂上赢得了认可,进一步巩固了她垂帘听政的地位,但卫太后却并未因此而感到喜悦和兴奋,反而更多的是担忧。
秦国这次来势汹汹,必然是有所图谋的,原本卫太后都已经做好放赢玄回国的准备了,但没想到此次的盟约之中不但没有要求迎回赢玄的要求,连其他条件也都是十分的优厚,全然像是一个战败国与那战胜国的赔款合约,优厚的有些让卫太后难以相信。
按照原本卫太后的计划,若是与秦国实在谈不拢时,隋国可以让步,将那块一直富有争议的土地割让给隋国,同时也将赢玄放回秦国,如今的隋国就像是当初的秦国,需要的都是休养生息,稳固朝政的时间,所以必要的退让是可以接受的,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卫太后自然不会计较一时的得失,因为只有最后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当中的过程,谁又会去在意呢?
但秦国的突然让步,却打乱了卫太后的计划,如果赢玄回到了秦国,凭借着赢玄从自己这里学到的帝王之术,想在秦国的宫廷之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自然是十分简单的,到时候秦国内部纷争不断,自然就无暇顾及到隋国,隋国便可以趁机巩固朝政,重振雄风。
但如今秦国的态度暧昧,将赢玄继续留在隋国为质,以安隋国上下军民的心,想来赢玄已经被秦国所抛弃,一旦开战,秦国必然是以为赢玄复仇为借口,只取隋都。以赢玄与秦国军方的关系,秦国那些不知情的士兵必然会暴起为赢玄报仇,那到时候与这样一支信念坚定的军队作战,隋国必然是输多胜少。
所以,赢玄必须活着,而且还要活着回到秦国。
“许公公。”卫太后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下,便开口唤道。
“奴才在。”早就恭候在一旁的许公公匆忙来到了卫太后的身后。
“你派人去盯着赢玄,有什么动向就马上回禀给我,顺便,把质子府内外所有的眼线都撤了,也不要限制赢玄的行动,知道了吗?”
“奴才——,遵命。”许公公低着头,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大殿,虽然他不知道卫太后为何在如此敏感的时期要放松对赢玄的监控,但作为一个成功的奴才,许公公知道,有些事,该知道的就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主子吩咐的事情,只要认认真真的去办好,那就可以了。
望着退出大殿的许公公,卫太后也站起身,向着后宫款款而去,只是她一边走,一边嘴中还轻声低喃着:“带着仇恨回到秦国的赢玄,到底能翻起多大的浪,我真的很期待。”
赢玄作为卫太后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可以说是卫太后唯一的嫡传弟子,如今自己亲手早就的艺术品终于可以在世间亮相了,作为创造者,卫太后真的很是期待,这件艺术品大放光彩的时刻。
只是想到赢玄,卫太后就会不由的想起那深宫之中,至今依然痴痴傻傻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连他的帝国都不要了。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突然去了,那这个帝国,他能撑的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