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瑞在初听到剑声时,的确惊讶的紧紧盯着场中的变化,及至之后看到是自家的伶人后才放心下来。虽然从来没看过的表演尤为吸引紫瑞的注意,那非戏非曲甚至连台词唱腔的,都没有的演出不知怎么那么吸引自己。这让人十分在意,紫瑞却也清楚,自己现在还有未完的任务,再次开始自己手头应该的收集工作。只是有时候忍不住还要再关注两眼台前的表演。
李瑾其实在兵士重新进入屋内,模仿漫天大雪的时候就已搁笔。
只是大厅之中,除了一直在暗中关注李瑾的景玟外没人注意到而已。景玟暗暗咬牙,现在给李瑾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她的预估,这样充裕的时间,只要不是文章一窍不通的人,基本上两篇都能写完。
而直至此刻,这出非戏非剧的东西差不多要演完,她才刚刚搁笔。景玟猜想,那文章中的留给自己的漏洞,怕是已经微乎其微了。
一丝讥讽的弧度出现在景玟嘴角,没想到那般从忙的情况下,这人还能想出那般精巧的拖延之计。而景玟不得不承认,那从未看过的东西,也的确引人入胜,让人移不开眼睛。不过即使能有如此宽裕的时间,景玟仍然确定一定有那么一两处她李瑾个人的抒情或引用有那么稍许瑕疵,那便足够自己兴风作浪了。
景玟心中暗暗摩拳擦掌,惟其如此才能勾起她景玟全力一站的心情,如果对手太过容易打到,便也失了乐趣。景玟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等着李瑾呈上她所写东西的那一刻了。
老王妃是因为眼睛从那演出中心无法移开,所以及至话语的问话出口,才将视线转往房间角落处的李瑾。
看到李瑾正安然立于原地,平静笑着。
听到老王妃发问,李瑾躬身行礼后,温和笑看着老王妃的眼睛,答道:“是,已经得了,还望不至让王妃殿下及各位过于失望。”
说着李瑾绕过身前的书案,先来到大厅正中,此刻已经停了演出,却还没离开的演员身边。取走了站在正中,那少年将军手中的宝剑。
来到老王妃身前,李瑾将手中自己所写的宣纸与那宝剑全都一起递了过去。
老王妃不解的看着宝剑,却没发问。又偷眼看了看李瑾手中递到眼前的稿子,从那厚度来看,至少也应该是数十张以上,这明显超过了正常诗词歌赋所应占据的篇幅。
再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老王妃眼中的疑惑更甚。虽然还算端正,却不能算是工整。老王妃不引人注意的看了眼外面天色,预估了下李瑾大概可用的时间,不说写一篇诗词歌赋绰绰有余,就是打过草稿,誊抄一遍应该都没问题。
老王妃有些不悦,感觉这像是对自己的慢待,此时的冒犯对老王妃来说甚至超过开始时,李瑾那不顾轻重的宣言。
看到老王妃紧促的眉头与越来越不愉的面色,李瑾开始时有些疑惑,只低头一想便也猜到了问题的症结。
李瑾笑看着老王妃的眼睛道:“殿下莫怪李瑾行文仓促,实在是时间有限,及至您刚刚发问时,我才得以搁笔,文章也是一气呵成,此时还一字未改。所以字迹草杂,还望殿下担待一二,实是李瑾无古人才华横溢罢了。且因胸中情绪激荡,笔力控制也不如平常,因此殿下看过文章便会知道。”
听李瑾如此解释了一番,老王妃心中的小情绪终于算是舒坦了一些。而且到底是对李瑾要如何破解此局十分好奇,因此疑惑的将两样东西都接了过去,细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可算是一发不可收拾,被李瑾的文章吸引的手下停不下来般,不住的将宣纸翻阅着,似乎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一样聚精会神。
看到老王妃如此反应,众人几乎是引颈向前,想知道李瑾究竟写了些什么,竟然会让见多识广的老王妃如此投入。这样的发展也同意出乎景玟预料,因此难得的有种坐立不安的焦躁显现在胸中。
景玟原本不打算在老王妃看时去扰人清净,只是此时实在好奇。因为离得老王妃只咫尺距离,便也接着老王妃的宠爱,做的更近并用手搂住了老王妃的臂膀,将头伸到老王妃肩旁与其一起看着文章内容。
此时老王妃手中的稿子已翻阅超过了一半,景玟猜测大概已到了或抒情或感叹的阶段,只是一看之下,景玟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那一瞬间几乎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只是下一瞬间,那冲动的神色便被收了回去。也幸亏李瑾立于老王妃与景玟面前,才算是帮景玟挡住了这失态的一幕。也因此景玟的神色变化分毫不漏的纳入了李瑾眼底。
李瑾看着那表情的每一分变化,从震惊,不解,了然到最后的恼羞成怒与暴跳如雷。说没有快意是骗人的,只是那化解危机后的兴奋,却也夹杂着令人窒息的悲凉感觉,不知这是为了什么,却让李瑾有被这感觉没顶的错觉。
老王妃直到看完最后一页才抬起眼。而景玟在漏出那不甘的表情后,便将头转去了窗外不再对李瑾与之后的事态感兴趣般,置身事外。
“这就是你的自传吗?”老王妃促狭笑道。显然老王妃已经知道了,李瑾的打算与计谋。只是此时还想听,李瑾到底是怎般说辞而已。
李瑾当然没有驳老王妃面子的打算,更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因此侃侃而谈道:“非也,只是这却是李瑾有此远嫁边疆打算的伊始。若是这篇文章能够得以流传,远比李瑾的所作所为要更有意义,因此还望殿下莫怪李瑾擅做主张。”
老王妃笑着不置可否,又摸了摸放在身边的,被李瑾与书稿一起献给自己的宝剑道:“这又是为何?”
李瑾知道老王妃怕是已经得出了答案,只是明知故问。却也不厌其烦的说道:“这只是,借花献佛。且只是个代物罢了,若非王妃殿下肯借出如此优秀的梨园名家,怕是李瑾想要表达的东西便无法传达,这宝剑便是他们的化身。”
老王妃点头笑着,心中却暗道:“真是好精明的孩子。”
原来李瑾写的既非诗词亦非歌赋,甚至一丝一毫自己的事情都没提到。只是讲了一个故事,那就是厅中刚刚上演的东西,只不过加上了戏词歌谱,来龙去脉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