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手问杜兴:&ldo;刚才就没遇到什么岔路口吗?&rdo;其实这话问也白问,杜兴多精明,根本不是犯马虎的人。
杜兴根本没回答刘千手,反倒靠在车门上,仰头看着天空。我被他这一出弄得纳闷,心说这哥们儿行啊,这时候了还有心情看星星。杜兴缓了一会儿,说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ldo;刘千手,你还记得以前的普陀山吗?咱们好像十年前来过吧?&rdo;
&ldo;是!&rdo;刘千手盯着杜兴回答,但看眼神,很明显他搞不懂杜兴的意思。
杜兴没管那么多,又正视我们说:&ldo;我不信什么鬼打墙,十年前咱们来的时候,可是坐着拖拉机直奔山顶的,当时确实有路,今晚却没路,这个做何解释呢?&rdo;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十年的时间,这山上不可能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而当时所谓的路如果被改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刘千手跟我想的差不多,而且他悟性很大,突然间顿悟地一点头,还猛地回身打量起来。
&ldo;大家看看。&rdo;他说着还指了指这一片小树林,&ldo;这些树粗细不一样,像刻着十字架这棵树,还有它周围这几棵,很明显是后种上去的,或许凶手在这里刻上十字架,不仅仅是挑衅这么简单。&rdo;
&ldo;没错。&rdo;杜兴接话,&ldo;我有种大胆的想法,这些新种的树或许把原来的路给挡住了,咱们如果从这里开车过去,弄不好能到山顶。&rdo;
我不知道杜兴说的话到底在不在理,反正这普陀山自打闹鬼荒废以后,就没什么人来过。刘千手也想赌一把,一咬牙说:&ldo;那咱们试试。&rdo;
其实在我们都回到车里后,我还挺担心,毕竟这片树林中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很小,捷达车能过去也都是擦边。但考验车技的事对杜兴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也真耍了一手绝活,让捷达车像有了生命一样,在这片树林中左贴右靠地在夹缝中前行。
大约过了一刻钟,我们冲出了这片树林,当我看到有一条荒草掩盖的土路时,就知道刘千手和杜兴猜对了。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条上山路被改造的时间可不短了,凶手又在那棵有标志性的树上留下十字架,很可能这条路就是他造的。这么一来,岂不是说他的杀人动机在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就有了?我不敢往下合计了,只觉得这个凶手实在可怕,而且他的背景也一定没那么简单。
没了树林的遮挡,杜兴又快开了一段时间,但越接近山顶,路的坡度越陡,最后其他人不得不下车,让杜兴挂着一挡往上冲。
普陀山鬼庙的画像,我先后看过几次,画中已经把这里描绘得很凄凉了,但实际上,这里的气氛更让我心里受到冲击。大片的枯叶堆积在地上,我走在上面,都有种颤悠悠的感觉,而且这里风不小,一吹之下,总有叶子被卷起来,还伴随着响起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那座鬼庙,破破烂烂跟个危房似的,尤其部分墙体还都半塌着。
杜兴没有枪,他从我腰间一拽,把我带的胶皮棍扯了下来,这爷们儿绝对艺高人胆大,当先向鬼庙的门靠去。我们四个在他后面,刘千手分工,我和他负责掩护杜兴,其他两个警员负责留意四周情况。杜兴贴在庙门上,隔着门听了一会儿,他没发现里面有什么动静,又对我们打了个手势,接着一发力把门推开。
这门缺油,吱呀声让我心里硌硬得直毛楞。杜兴掏出小手电,对着里面照了照。我们还没凑过去,当然没看到里面什么场景,但我留意杜兴表情的变化。他先是一愣,随后急忙捂住胸口,向旁边躲开,弓着身子哇哇吐上了。
我心说这咋回事,细论起来,杜兴也当过杀手,能让他都吐了,这鬼庙里到底怎么了?被杜兴这么一弄,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和刘千手他们一起往庙门那儿凑。当我顺着手电筒的光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一下就体会到了杜兴刚才的感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股股的酸水直往上溢。
杜兴吐了,没人会说他啥,但我要接着也吐了,很容易影响我们的士气,其实我更不想让大家觉得我不抗造、胆小。什么是男人?关键时刻得扛住了才行,我上来一股劲儿,使劲儿绷着嘴,倒不能说我不恶心,我是硬生生把快出来的酸水给咽了回去。
我这么挺是挺住了,但另外俩警员全半蹲着哇哇干呕,他俩一定没吃晚饭,就只顾着替余兆轩审胖爷们儿了,现在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再说说庙里,正中心的位置上吊着两个人或者说他俩勉强算是个人吧。他俩脖颈以上都保存完好,但下面身子就没一块好皮肉,全被刀剐了,有些地方还都露出森森白骨来。这是地地道道的两具血尸,尸体下面淌了好大一摊血。也就是整个庙里没风,不然气流一动,得弄出多大的腥味呢。
那俩警员冷不丁接受不了,死活不肯进去,刘千手带着我和杜兴一同往里走。我和杜兴敢进去,但我俩离血尸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先后止步,捂着鼻子皱着眉。
刘千手倒没什么,我发现他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这爷们儿走近后还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一具血尸的腿骨。&ldo;还有尸温,血迹也没干,凶手刚杀完人。&rdo;
虽然这事猜都能猜出来,凶手肯定刚杀完人,但被刘千手一说,我还是特别紧张。而且刘千手又下了一个命令:&ldo;凶手一定没逃远,咱们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