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中轩进得壁洞,见洞中甚为宽僻,有石桌石凳石床,石床边还挂着一堆白骨,有三个骷髅头,知道白骨里一定有三个人的体骨,只是已零乱地堆在一旁。
彭中轩在石凳上坐下,玄衣女侠已将面纱除了,露出了那张美得媚人的秀脸,面对彭中轩嫣然一笑。两个小梨涡深深的,就像急流中的两个小漩涡,能将人的灵魂掀人埋葬在那无底的深潭。
彭中轩周身热血一澎湃,玉面霞飞,像触电般的通体一阵颤栗,连忙将头低下,收敛心神,强压那飘飘而起的欲念。
忽听一声哀叹说道:“是前世的冤孽呢?竟使人不能自禁,可是他却连多看你一眼都感到吝啬,你还这样痴痴的干什么呢?……虽然你为他已受尽折磨,忍饥挨饿,但是有谁知道呢?……”
这幽怨的哀诉,使得彭中轩睁大了双眼,猛然将头抬起,玄衣女侠那晶莹的热泪,已爬满了脸,遂说道:“薛姐姐,你把小弟看得太高了,小弟真不知如何报答你的恩德,而且……而且。”彭中轩再次地低下了头,因为他实在没法说下去,那迷人的心魂、使人一见即无法克制的脸庞,也毁能使他忍心再残酷地说下去。
陡然,岩洞里传来阵阵厉风之声,阴阴的寒意侵入,玄衣女侠一阵颤抖,且一直抖下去,越来越厉害,彭中轩心里暗惊,这阴风自己毫无感觉。怎么玄衣女侠会承受不住呢?他又哪知道,现在玄衣女侠早已负了内伤,且又在洞中迷失了三昼夜,水米未见,体力早巳不支……。
原来玄衣女侠得遇彭中轩后,一缕情丝,已然紧紧地盘在这个侠士身上,越缠越紧,随后见彭中轩深爱着他萍水相逢的辕妹,心中仿仿佛佛地如有所失。
洞庭湖救命恩德,玄衣女侠更是心醉神迷,相处三日情意更见缠绵,只是彭中轩如铁石心肠,对玄在女侠的情爱视如不觉,魂绕梦牵全是辕妹的芳影。
最后在翡翠寨里,吕良辕横溢的情爱,毫无禅忌的表露,玄衣女侠就像一把尖刀戳人心头,掉首飘身而返。
这时已是四更将尽,夜空中风声夹着瑟瑟的寒意,竟似暮秋光景。
玄衣女侠茫然地窜出翡翠寨,舍却官道。尽住乱山中飞去,她像发泄什么似的。脚下小小金莲,用足十成劲力,腿飓飞奔。
可是她发觉脑海思绪起伏,纷去沓来。但其中总脱不了彭师弟使美影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嵌印在心底深处,抹不去挥不掉……
天色已微露曙光,玄衣女侠这种没命地飞奔,也有一个更次,忽然-砗天旋地转,脑中一片浑沌,在此欲失去未失之间,心中这一惊非同小可,倏地双脚一振,将摇摇欲倒的身子稳住,挪身靠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喘息。
玄衣女侠到底曾习过正宗内家功夫,只过了一会儿,心神已然渐复,于是盘腿坐地,行起内家吐纳之术。
总有大时辰光景,玄衣女侠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地呼吸了几下,觉得身上依然倦怠,遂仍坐着不动,揭起了玄色面纱,仰脸望天,天色已经大亮,那漫天的浮云,正在向.四下里飞散,一层层的迅疾的飞散。
清新的空气中,散发出仲秋的寒意,玄衣女侠缓慢的站起,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探首打量四周环境,见自己正立身在一座山腰上,想起自身孤零零的,四海茫茫竟无自己落足处,数年前别师下山行道江湖的凌云壮志,只这一刻间即已烟消云散,心想不如返山,长伴恩师……
蓦觉蹄声杂杳,竟似越岭而来,玄衣女侠愕然想到:“这时会是什么人来……”心头在想,娇躯已然耸到一处浓密的树叶中藏身!
马蹄之声越发近了,敲得山石一阵乱响,转眼前来到山腰,人数还真不少呢!
玄衣妇侠看来的共是七骑,七人都陡步牵马上山,一匹跟着一匹,但山上原无路,连踩脚的小道都没有,玄衣女侠心中暗奇,怎的会牵着马爬这种高山,敢情有点神经不正常,可也不能七人都犯这病呀?
忽听当中一人埋怨道:“都是四弟出的鬼主意,爬这种死人山。我早说了官道虽然远一些,可舒服得多,偏偏要往这山上……”这说话的是个胡须连腮的汉子,高一头宽一膀,十分魁梧。
“三弟,你给我安静点成不成,当初档是你和四川双煞有那么点儿交情,我们何至于受那两个臭鸟的骗,十几年来兄弟们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这是个瘦小个子,但年纪却已不小,总有四十八九岁了。
那走在第二骑马旁,是个五旬出头的老儿,面黄如金,十分瘦削,脖子和子足都显得较常人巨大得多,他停步回首瞟了方才两人各一眼,说道:“事到如今,谁也别埋怨谁!再翻过这两座山头,就能见官道了。近是近得多,累也累一点,我们就在这山腰歇息会吧!”这老儿似乎是这七人中的大哥,话也说得甚有分寸,没偏护谁也没责怪谁。
玄衣女侠摸不清这七人的来路,见其中除后来说话的两人年纪较大外,余者均是三十七八的粗壮大汉,劲装疾服,十分剽悍,鞍套各挂着一样兵器,七人的面色都满含怨毒暴戾之气。
七人这一休息,各自觅地跌坐,立在女侠在树上更不便下来,她可不是怕他们,而是在未摸清七人的底细前,未便下手,明知七人均非善类,可也耐着性子坐在树上一动不动,可是见七人坐下后,没再说话,遂伸手轻轻摘了一小节枯枝,瞟目四户打量,突地抖手飞出。
这来的七人是前面曾说过的辽南七霸,彭中轩的毁家一伙人。辽南七霸老大金面神曹缺荃,老二病乾魏青昭,老三赛金刚杨火现,老四智多星边民师,老五上行者章焰,老六是老二病乾坤魏青昭的亲弟弟,俏二郎魏云,老七花面鼠文成雄,其中老六俏二郎魏云昭肤色白哲,面目俊秀,乃是七人之中最英俊挺拔的一个。
最丑怪的该算老七,年岁最轻却留几根老鼠胡子,两颗老鼠眼,面上一颗颗豆粒都开了花,此刻花面鼠正低头沉思,不知想什么?突觉肩并穴上一麻,虽说不重可也不轻,连忙翻身察看,见各人都没朝他这边,只老三赛金刚杨火堆仰面躺在地上,手臂刚刚放下,心头一阵冒火,高声叫道:“三哥,你这就不对了,我今天可没惹你,凭什么又拿我出气?”
他说刚说完,赛金刚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形暴声叫道:“谁拿你出气啦?你把子放亮点,每次你都找着我……”
金面神曹缺荃吼地一声大喝,将二人镇住,怒冲冲地说道:“偌大的中原,我们都没有个藏身之地,如今为了彭家小孽种的出世,惊人的艺业,使我们逃到边疆去投靠他人,不想你们沿途尽闹些无谓的纷争,不想想自身的安全,意气用事,辽南七霸还凭什么称霸武林,你们凭什么在江湖上叫字号?”
一席话说得二人都低首无言,别看赛金喇火暴性,但对这位大哥金面神曹缺荃却显得十分敬畏。
玄衣女侠心头暗惊,这辽南七霸,均非平庸之辈,两老者内功更是骇人,彭师弟这小冤家,虽说武功盖世,但双拳难改四手,好汉岸不住人多,此次进入苗疆,真是凶多吉少,我身为侠士道中人,怎忍心抛他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