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然在不断地下着,虫蚁已全部躲开了,雨水打在那人脸上,将红红的血都冲走了,可是那脸上两处刀痕,和那挖空的一个眼眶,使彭中奸始终无法辨认他原有的面貌。
倏然一丝金光闪动,彭中轩神目一瞟,瞥见一条腰带,紧握在死者的右掌中,带长六尺余,宽仅两寸,散发丝丝的金光,被雨水一打,更为明亮。彭中轩心想:“这一定是件软兵器,更可能是件宝物。”
随又想到,这人死后,仍不瞑目,可能死得有点冤,要想查知此人来龙去脉,因何致死,看情形有通过金丝条腰带去寻找了。
彭中轩思专至此,随从那人手中,将金丝腰带取下,就巨石边上挖了个坑,将死者给埋了,用掌把峻峭的巨石一方抹平,施展金刚指刻上“金丝腰带英雄之墓。”
因为彭中轩想到,日后或能遇上他什么亲人,可将此事代为告之,不至散人家无处寻找。
写毕,彭中轩握着金丝带,在雨中略一舞动,金金立即暴射,彭中轩就势往一块山石上挥去……
“啪!”“沙沙”山石变成粉末,四散飞射。
彭中轩一见,不喜反怒,死者身藏这等碎石如粉的软兵器,功力定然不弱,何以死得这惨,可见对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蓦然,彭中轩“哎呀”地叫了起来,频频暗呼“该死”不已,这不是追贼来了吗?怎么有了这好线索,竟被自己轻易地放过了。
彭中轩仔细打量现场四周,没有发现些许打斗痕迹,纵跃着在半里地察了一遍,也没发觉异状。这一刻,雨是停了,可是那些可作寻找的线索,也被这一阵骤雨,冲洗得一干二净。
彭中轩望着雨后重现的阳光,暗自悔恨不已。彭中轩使用了最愚笨的办法,以死者之地为中心,兜着圈子,慢慢往外扩张搜查。
在一片树朴的,彭中轩停下了身子,因为这声音不像搏斗兵刃相击之声,而是铁器碰在石头上的声音,这怎能不使彭中轩犯疑呢?一阵微风过处,腥臭冲鼻呕心,彭中轩心中大惊,一晃肩,纵身直入。当他时人林中一片空场中,立被场中情影惊讶得呆住了。
场中残肢狼藉,横七竖八的躺睡着十数个男女尸体,其中一个黄衣老僧,正握着一把药锄,在挖一个相当大的土坑,似乎准备将这十数个尸体都给葬在一起的。
彭中轩逐一打量着这些尸体,发现十三个男尸,都是乌金帮的装束,除了一些腰折或断手残足而死外,余均全身墨黑,七孔流黑血,像是中了剧毒暗器而死般的。
另外两名妇女,彭中轩一见即能认出,是桃花仙子四大弟子中,自称夏娘子和冬娘子两人。这两人身上毫不伤损,似被人用重手法,将内腑震碎而死。
走这么一圈下来,彭中轩已能知道,定是桃花仙子四大弟子,把马金帮所逃走的人,给追上了,双方发生恶斗,结果互有伤损,而乌金帮又开始溜了,彭中轩逐一看完后,再打量场中的黄衣老僧,见老僧不但僧衣是黄色,脸色也是腊黄的,面孔肌肉凹陷消瘦得可怜,两眼黄蒙蒙,双手皮包骨头,一点肉也没有。
可是,事情说也奇怪,彭中轩的突然来到,在四周转了一圈,黄衣老僧竟然不闻不问,就好象没看见般的,依然沉静地紧握药锄,一下下自顾自的挖着土坑。
谁想,黄衣老僧一下也没停,对彭中轩的问询,毫不理会。彭中轩以为,可能老僧年岁过多,耳朵不方便遂提高了声音,再说一遍,又行了礼,黄衣老僧就像个聋子般的,对彭中杆的问询,依然不理不睬,并连眼也没瞟过来看一下。
彭中轩不禁大奇,这位老禅师决不可能是个聋哑人,可是对自己为什么不理呢?随见老禅师费力而缓慢地挖掘着,心中大为不忍,遂道:“禅师前辈,在下还有两手笨力气,让在下来替禅师前辈代……”他本想说代劳的,可是当他瞥见老禅师轻轻的一锄下去,所挖起泥土,竟比想象中的大出好几倍,心里头不觉惊异万分。
暗忖:“就算自己将神功内力,灌注在药锄上,所挖出来的泥土,也决不可能比他更多。”这一惊异,使彭中轩想到这位黄衣老僧,定是个武林中的奇人,想到这一点彭中轩再也不敢多嘴,静静地呆在一旁。
片刻后,土坑已挖得相当大了,黄衣老僧摔下药锄,先将那些断手折足残肢,往土坑里摔去,彭中轩见旁边不远处,正有两个乌金帮众死在那,正准备替宽衣老僧出点力,将那两具尸体拖人坑去
没想到还未触到尸体,倏闻一声断喝,“你找死吗?”声啸洪钟,声未落,按着一阵急骤掌风,如猛浪,似烈涛地压过身来,彭中轩大惊闪退。
可是,当他站稳身形,凝目打量之时,看到方才自己正想拖拉的两具尸体,已然随风而没,一时竟被惊呆得说不出话为,心中疑惑想道:“敢情桃花仙子的剧毒暗器还能间接地把人杀死吗?”
再次抬头打量黄衣老僧时,见他身形快得出奇,在四下游走,每到一具尸体前,只见其大袖轻轻一扶,瞧着根本没使劲,但是,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管远近,在他一拂之下,都很自然腾起往上坑飘去。
瞬息工夫,十五具尸体,全都入了土坑,就连桃花仙子的女弟子夏娘子和冬娘子两具女人尸体,也没得到异外的优待。
紧接着,黄衣老僧再度袖袍连拂,那土坑边一堆堆泥土,往坑中落去,慢慢地土坑被堆起,成了一座小小土丘。
彭中轩眼瞧着黄衣老僧这等盖世罕见功力,暗暗心服不已,自叹相差甚远,至此彭中轩方才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句话。
接着,想起晨间对关外四子神及衡山二乌华氏兄弟六人说的狂傲话,通体不禁沁出汗来。
随见黄衣老僧掩埋好后,对彭中轩连看也没看一眼,径自打起药物、锄头,飘飘然走出林去。
彭中轩沉思道:“不要错过机缘呀,像这种世外高僧,相遇真可说千载难逢,如不当面稗求教益,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彭中轩心中自语着,可是身子却没停,黄衣老僧身没走几步,彭中轩肩头微晃,已自腾身而起,一掠十余丈,想在黄衣老僧身前,来个死皮厚脸地跪地恳求!
眼看着黄衣老僧,离身只有七八丈远近,但是彭中轩落地停身,正待跪求之际,眼前哪还有黄衣老僧的影子,彭中轩不禁惊讶万分,自己明察秋察的神目。竟也没能发现黄衣老僧是怎么避开的。
彭中轩四下里探头寻找,瞥见身后七八丈外,黄衣老僧依旧施施然地在往前走着,并没突然离去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又复惊喜,双足一点,再度纵身跃去。
这时,彭中轩已施展开全力,一掠数十丈,而且眼睛死命地凝视着黄衣老僧,瞧他倒是怎么走的?
彭中轩跃起,中途凌空翻身,眼睛一直没离开黄衣老僧,但是就在彭中轩将要落地时,远远地没见黄衣老僧纵跃,奔驰,只要他轻缓地一迈腿,已快如电闪的,在自己脚下沾地时,依然保持了七八丈距离。
彭中轩摇头暗叹,这种绝世高僧、盖代奇人,千万别错过机缘呀,随着心中大大地做了个决定,别想越过他了,能追上他,得到些许训诲,得到一点迷津指示,就心满意足,终身感激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