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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俱乐部》第八章(6)
&ldo;该死,洛威尔!&rdo;菲尔兹的声音可真不小。女仆正举着羽毛掸子打扫一堵紧挨的墙壁上的灰尘。菲尔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ldo;真该死!尘沙飞扬,像在刮旋风一样!黄蜂,牛虻,蛆虫,旗子,近旁的阿刻隆河,这就够了。但是沙子?倘若我们的魔鬼竟能将但丁的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比喻化为行动……&rdo;
洛威尔神色严峻地点了点头。&ldo;他是个地道的但丁研究者。&rdo;他的话里有一丝钦佩之意。
&ldo;先生们?&rdo;内尔&iddot;兰尼突然出现在两位诗人身旁,把他们俩吓得直往后跳。
洛威尔凶神恶煞地质问她是不是一直在偷听。
她拨浪鼓似的摇晃着她那硕大的头颅,抗议道,&ldo;没有,好先生,我发誓。我只是有点儿纳闷,是不是……&rdo;她神经兮兮地不时东张张,西望望。&ldo;你们两个绅士跟别个登门拜访的人不一样。你们察看房子的方式……还有草场那儿……你们会不会另找时间再来这儿?我得……&rdo;
理查德&iddot;希利回来了,女仆没把话说完立即就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然后这位家务艺术大师就在走廊尽头消失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水桶般粗的胸部随之缩小了一半体积。&ldo;自打我们公布了缉凶赏金后,每个早晨我都会被愚蠢的重新升起的希望所欺骗,然后一头扎进信件堆里,真诚地以为真相就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分享。&rdo;他向壁炉走去,把最近收到的一沓信件扔了进去。&ldo;我说不准人们究竟是冷酷无情的,还是全然疯狂的。&rdo;
&ldo;别这样,我亲爱的表弟,&rdo;洛威尔说,&ldo;难道警方没有给你什么有用的消息吗?&rdo;
&ldo;那个尊敬的波士顿警察。请允许我告诉您,洛威尔表兄。他们把所能查到的魔鬼的打手都逮进了警察局,您知道这事引起的后果吗?&rdo;
理查德真心实意地等着洛威尔回答。洛威尔露出焦急的神情,嘶哑地说他不知道。
&ldo;我告诉您吧,其中一个罪犯跳楼自杀了。您想像得到吗?那个大概想救他的黑白混血儿警官讲了一些有关死者的事情,说他跳楼前跟他嘀咕了几句令人费解的话。&rdo;
洛威尔一跃向前,一把抓住希利摇晃起来,似乎要从他身上抖出更多的东西来。菲尔兹用力拉着洛威尔的外套。&ldo;你说的可是一个黑白混血儿警官?&rdo;洛威尔问道。
&ldo;就是那位令人尊敬的波士顿警察,&rdo;理查德眉头紧锁,压抑着悲痛答道,&ldo;我们本想雇请一个私人侦探,但他们几乎跟这座城市里的魔鬼一样腐败堕落。&rdo;
这时,从楼上的房间传来了几声呻吟,紧接着罗兰&iddot;希利从楼梯上跑了下来,下到楼梯中间对理查德说母亲的病又犯了。
理查德立刻向楼上跑去。内尔&iddot;兰尼趁机向洛威尔和菲尔兹这边走过来,但给正在上楼的理查德&iddot;希利发觉了。他伏在宽大的楼梯扶栏上,向她发号施令,&ldo;内尔,到地下室把活儿干完,听到了吗?&rdo;他一直等到她走到地下室去了,才重又举步上楼。
&ldo;这么说来,雷警官在调查杀害希利的凶手时,意外听到了那番耳语。&rdo;菲尔兹说。这会儿只剩下他和洛威尔俩了。
&ldo;而且我们现在知道谁是耳语者了,就是那天死在警察局的那个人。&rdo;洛威尔思索片刻,&ldo;我们得看看是什么把女仆吓成了那个样子。&rdo;
&ldo;当心,洛威尔。要是给小伙子瞅见了,你会给她惹麻烦的。&rdo;菲尔兹的担心让洛威尔冷静下来了,&ldo;无论如何,希利说过她一直在捕风捉影。&rdo;
就在这时候,从近旁的厨房里传来一声巨响。洛威尔确信这儿仍然只有他们俩,便向厨房门口走去。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他推开门走进厨房,听到炉子那边还有声响:送餐升降机颤动的声音。他打开木栅门,发现升降机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纸条。
他急匆匆走过菲尔兹身旁。
&ldo;这是什么?怎么回事?&rdo;菲尔兹问道。
&ldo;我们不能让机器说话。我必须找到书房。你待在这儿,留心观察,务必注意小伙子希利回来没有。&rdo;洛威尔说。
&ldo;可是,洛威尔!&rdo;菲尔兹说,&ldo;万一他回来了,我该怎么办?&rdo;
洛威尔没有作声,把那张便条递给出版商。
诗人快步穿过走廊,仔细察看每一扇开着的门,直至找到一扇被一把长靠背椅挡住去路的门。他挪开椅子,蹑手蹑脚走进房里。房间早已打扫过了,但只是草草了事,似乎打扫到半途时,内尔&iddot;兰尼或某个年轻仆人为其中的景象而痛苦万分,再也待不下去了。这里正是希利法官的死亡之所,他活在人间时的幕幕回忆似乎还留存在这里,蕴积在羊皮书卷散发出来的香氛中。
洛威尔听到楼上埃德娜&iddot;希利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渐渐变得骇人的响亮,他试着不去理会他们,这些不幸的人被房子里散发出的死亡气息所折磨。
菲尔兹一直待在大厅里,读着内尔&iddot;兰尼写的便条:他们叮嘱我保守秘密,我做不到,但我不晓得跟谁说。我搀扶大法官进书房的时候,他还在我怀里痛苦地呻吟着,快要死了。怎么就没人来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