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重,夏禅嘶哑鸣叫,三楼屋中不时传来‘噗噗’声响。
沉默蔓延,良久得一声打断。“此事我不依!”
脚步声‘咚咚’的响起,男子甩开折扇,顺着丝滑乌发,一脸冷峻的看着对面榻子上的女人。
程青逸衣襟微湿,皓腕伸出,一根食指指着柳宁,因为生气,脸颊憋得发红。“休想丢下我,那小情郎尚可左右不离的待着,凭甚就不许我跟随,你若厌弃便直言娶他就是,我自甘让位下堂!”
顿了一瞬,柳宁瞠大眼,“你知外头凶险,若我一人出了什么差错,蛮蛮还有你照料。莫要任性,当前时局容不得我顾忌太多。”柳宁站起身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顺毛。
昨日收到一份匿名威胁信,目标直指乔装打扮的一伙儿江湖杀手,柳宁正谋划着要去打探一二,不想这信来得凑巧,本是信心十足的事,反显得不对劲了。哪有贼人喊着捉拿自己的道理,明摆着栽赃陷害,揪了这么久,没想到暗处还有一双眼睛。她有些担忧,危机感比起军营里的那些时日只强不差,但不论是不是陷阱,她都必须往里头跳。
小侄女已经失踪太久,怕她再无行动,柳畅那边迟早得闹出大事来。
程青逸打开柳宁的手,很是受伤的审视柳宁。“你若带他去就休了我,从此以后生老病死都跟你无关,蛮蛮我自会好生照料着。”凭他现在的本事,杜撰两本书就够家里几人的开销,一边要安抚他一边又不信赖他,妻主这算什么意思。
围着程青逸打了一转,柳宁头疼的摸额头,这男人最近是吃火药还是大姨妈来了,浑身都是刺,动不动就扎得她一身血。
“外出同小郑有何关系?”她拉郑伊出去完全是为了给程青逸锻炼助手来着,怎到他那里就变成危险违禁物品了,男人的心其实是海底的头发丝儿吧?
眼珠斜上瞥着,闭着唇赌气的环着双手。“要么他跟你,要么带我去!”说完把脸扭到一边,独自吹胡子瞪眼。此一回他是铁了心肠要跟她去,出来前就已经想清楚了,临门一球哪有缩回去的道理。想到柳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目光又暗淡几分。
弓弩他会用,二嫂教过一些医药之理,论起作用明显他比郑伊那个只会做点心的好太多,拖后腿一个是拖两个也是拖,何况他未必就成为她的累赘了。
柳宁好说歹说,任她嘴巴皮说干了也没见程青逸动摇,夜晚躺在床上,趁着他睡熟偷偷爬起来,哪知刚拿起外衣,就听屋里铃声大作,转过背就见自家夫君正冷眼森森的盯着她。
走在路上柳宁都在大囧郁闷中,算计别人习惯了,猛不丁给自己夫君算计了,非常丢脸的一次体验。
程青逸倒是欢快得紧,两只眼睛睃来睃去,一副地下党进了鬼子村的表现,整个高度敬业打鸡血的状态。身上挂着个小包,紧吧的连柳宁都不给碰,神秘兮兮的做派把她平日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连在衣服腰带上套铃铛的损事都干得出来,她表示世界越来越黑暗了。
洪莲连着几日守株待兔,身上的银子花得几乎不剩,还得摆摊挣住店钱,身边有个惹事精,甭提过得有多糟心,偏生那人无视她百试不爽的冰脸绝招,用药?人家一个独身男子又舍不得下手,心中憋着闷气,脸色越发显得阴沉了,连着给人扎针专往痛处钻,眼前的歪嘴大姐疼得鼻涕眼泪哗哗,被那俊模样的公子瞧着,还得一个劲儿的吐着爽字,如此洪莲下针毫无顾忌。
微笑着给洪莲递东西的华卿若忽然惨白脸,包银针的针囊掉到地上。
洪莲和歪嘴女人同时看向他,只见一阵风影,地上的人已然腾空跃走,腰上的软剑解开,杀气腾腾的朝着远处一角扑去。
匆忙收针,洪莲捡好东西,背着药箱追去。
两人刚走,柳宁同程青逸两人正由此处路过,一路往着城西的偏僻处去。
“主子,外头热,上里头坐坐吧!”佩剑女侍卫走近钱,眯眼看头顶越发灼热的日头。
独身站立的女人摇了摇手指,身上的蓝色斗篷将整张脸掩在里头,捂得严严实实,除了纤巧的手掌再看不得一点肌肤外漏。
饶是被这般包裹着,也引起了路人的窥探。大热天儿的谁这般神经,就不怕捂出痱子来?
后劲微凉,侍卫快速拔剑,只听袭来之人高呼,“拿命来!”剑尖微挑已经避开了她的反击。
此人好生厉害!侍卫满身的警报系统拉响,提剑快速追上,用剑招侵扰华卿若的攻袭,剑与剑相碰,眨眼间过下数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