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头不高脸膛稍黑的教官时不时地看第一排倒数第三位置的叶峥嵘,大概惊讶这厮无可挑剔的动作,只是叶峥嵘没穿解放牌胶鞋,有搞特殊的嫌疑,刚入伍一年的年轻教官多少不满,喊完一套口令,做了自我介绍,走到叶峥嵘身侧,严肃问:“为什么不穿发的胶鞋,怕影响帅度?”
帅度……新鲜且颇有喜感的词汇被教官说出,周围一片学生忍不住笑,教官瞪眼,随手一指发笑的学生,沉声道:“笑什么笑?乌鸦还笑话猪黑,你们都有问题,呆会儿我一个一个的查,谁被我揪出毛病,谁等着受罚!”
教官说完转脸瞧叶峥嵘,继续绷着脸道:“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部队里训练穿的帆布鞋,我穿两三天就报废了,学校发的劣质胶鞋,按我做动作的力道衡量,用不了一上午就得裂帮。”叶峥嵘从容不迫道,学生不懂两三天报废一双军用作训鞋意味什么,教官却心知肚明,不禁愣神。
“你还挺能的呀,两三天报废一双鞋,你以为你读的中学是特种部队,出列……绕操场跑一个一千米。”教官横眉冷目,根本不信叶峥嵘的话,他不清楚叶峥嵘所谓的两三天报废一双鞋已算含蓄说辞。
为什么特种兵一天两个负重二十公斤五公里山地越野要穿战靴跑?
一为了增大训练量和训练难度,二配发部队的帆布作训鞋根本无法承受高强度山地越野,往往跑一次废一双帆布鞋,还伤脚,而叶峥嵘曾经呆过的猛虎营是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是共和国最精锐的绝密力量,训练强度训练量高一大截。
叶峥嵘没解释,出列受罚,跑一千米,十五年军旅生涯使纪律一词深刻他心底,搞了特殊,有什么好辩解的,服从命令跑就是,他这一跑,吓坏了不少军训学生,提心吊胆瞅自己的衣服鞋子。
教官并未继续查着装,而是一瞬不瞬凝视跑道上飞奔的雄健身影,叶峥嵘的速度以及稳健的步伐搞得跑无数次五公里的教官心惊,不是叶峥嵘爱出风头,是习惯使然,当他以几乎匀速的步伐跑完两圈半,面不改色站在教官面前,教官死死盯住军用腕表上的跑秒针,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是体育生?”教官诧异问。
叶峥嵘摇头否认,教官又低头看那已达到职业运动员水准的一千米成绩,暗暗咋舌,搁在国家体育队这成绩不算出众,可是眼前人面不改色显然游刃有余,若不是西大特招的体育生,怎会有这成绩?
“入列!”
教官下达口令,叶峥嵘入列,杀鸡儆猴之后,教官并未再体罚其他搞特殊的学生,口头警告几句,按部就班训练,十点多日头毒起来,汗流浃背的学生终于明白看台上瞧热闹的老生为什么幸灾乐祸。
反复做那些单调动作,稍有差错便要挨训,部队的训练方式用在学生身上,对娇生惯养的孩子来说,等同摧残,这些仅仅是上午的开胃菜,十一点多军训总教官也就是那个一杠三星的连指导员吹响哨子。
响彻全场的哨声是向所有教官传达一个命令,站军姿!
原地不动站四十五分钟,似乎没什么难度,然而时间推移,原以为站军姿很简单的男生女生尝到了苦头,越来越苦,苦不堪言,不足半个钟头已经有女生倒地昏迷,被搀扶出列,教官依然冷酷无情的样子。
一个上午他们的祖宗八代不知被多少人咒骂。
大概唯独叶峥嵘不认为他们做错或苛刻,标枪似的身板纹丝不动,直至最后一刻。
体育场跑道边沿,一个因支撑不住而出列的女生不顾淑女形象,大口灌了小半瓶矿泉水,摘下头上帽子煽凉风,汗水浸湿她娇美面庞,肌肤细腻光滑,她以为咬咬牙能撑过去,哪曾想站军姿这么难熬,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
她不由自主摸索裤兜里的手机,非常想给老妈打电话诉诉苦,蓦然间,她一双美眸鬼使神差瞅见侧前方队列中笔挺伟岸的身影,烈日下,咬牙支撑的男女生几近摇摇欲坠的狼狈模样,恰恰衬托这道仿佛撼不动的身影。
任谁看得出来,这挺拔身姿洋溢着铁血军魂的特质。
又是他?!
女孩嘟嘴,从开学报名到军训第一天,为什么注意他三次,好奇……一定是好奇,女孩反复提醒自己。
殊不知,很多伟大的爱情是从好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