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路像是能够带出一阵风来,只不过几秒的时间,早已经走出好大一截。
张毅感叹此人气场太过强烈,行事过于果断。不能与其敌对,必要时刻方可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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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滇市最北边的兴盛老街那最后一家钉子户内。
白色的灯笼挂在破败的大门上,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看灯笼的样子还很新,许是不久前挂上去的也不一定。但是在快要过年的时日里挂这么不吉利的东西,显然让人不由得多想一番。
“爸从小在这长大,知道这个地方要被改造心里面也很难过。但是再怎么难过,人还是要活下去的你说是不是?现在政府提高了价钱,在这个时候把房子卖了是最好的选择。爸妈都失业,你和你弟弟还要上学,如果奶奶活着,也是和我想的一样。”
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语重心长地劝着跪坐在地上穿着丧服的女孩,寒风从被木板盯着的破墙洞里面吹来几丝,拂动着女孩的头发。
与男人的苦口婆心形成强烈的对于,容浅浅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后目光继续落在棺材前老人的照片上。
冯晓看到容浅浅的模样,心中怒火上窜。拧着容辉的耳朵骂道,“我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这个懦弱的男人,看她生得一副狐媚样,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父女俩偷偷地搞在一起?”
一把甩开男人的耳朵,冯晓站在容浅浅的身前把灵堂上的照片砸在地上,顺带吐了口口水在上面。这个老不死的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累赘,死后原本指望她的老房子可以卖个价格,谁知道她竟然将房产转移到容浅浅的名下。
“知道现在是这副死模样,当初还不如让你在垃圾桶里面活活冻死。好说歹说我们家也白白养了你十五年,现在还想霸占地契,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冯晓指着容浅浅的鼻子骂,一张满是雀斑的脸因为过于生气而看着十分骇人,“马上把地契交出来我还能给你一口饭吃,不然以后死了也不要死在我家门口,丢人现眼。”
这世间,雪上加霜的很多,雪中送炭的少之又少。
容浅浅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倔强,“如果是因为地契来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我的命是奶奶捡来的,不是你们。还有,是奶奶靠捡垃圾养我的,十年前到现在,从没吃过你们的一口饭。”
为人子,倘若没有尽到身为人子的孝心,挂着这个头衔有什么用?
啪——
“还敢和我顶嘴,当真是逆天了,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往后还放不放我在眼里?”冯晓指在容浅浅鼻子上的手张开,然后狠狠一掌扇在她脸上。
触不及防的一巴掌,将容浅浅给打倒在地上。看着细高跟鞋的脚踝,在倒下的那一刻容浅浅伸出手来用力一扯,原本站着的女人整个身子往下滑。
“哎呦,我的屁股……”
“老婆,你怎么了老婆?”容辉连忙蹲下身子扶着冯晓起来,站在一边睁大眼睛的容锦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
容浅浅将碎裂玻璃相框里面的照片给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然后放在胸口处。似乎只有这样子,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就是知道自己死后她无依无靠,奶奶才会将地契作为遗产转到她名下。
她都已经计划好高三毕业了就去打工,然后攒钱带着奶奶去旅游。可是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她,还差一个学期她就可以毕业,就只差一个学期了。
容浅浅只感觉头晕得不像话,如果不是因为发烧请假从学校回来,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坐在院子里面晒阳光的奶奶已经死去多时。
她死的时候,头还是对着门口的方向,应该是在遗憾死的时候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恍惚中,似乎看到奶奶从外面进来,然后像往常一样将自己给抱在怀中。她以为是幻觉,但是真实的温度从抱着她身子的人身上传来。
容浅浅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轻声唤出一句‘奶奶’后,晕了过去。
是她——
萧澈在拨开女人额前的碎发后神色倏地一冷,有些怜惜般将她瘦弱的身子往怀中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