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看他如此,心中叹气,打算陪江岩疯一把。心里对杨清说了声抱歉,我不能为你隐瞒下去了。她抬头,重新面对江岩时,语气已经很镇定了,“你知道圣教有位邪医,医术比正道这边高很多吗?”
“……圣教?”江岩看着她,疑问,“你管……魔教……叫……圣教?!”
望月站起来,冷然道,“别管那些了。你只要知道,云莹现在基本没救了,我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带你回圣教,向那位邪医,圣教水堂主聆音求救。按说云门现在和圣教的关系,求助对方也会应。但是手法必然很普通。”
“我要你做好准备,云莹现在的情况……如果救人,恐怕采取的方式,和你贯日所见的温和手段,完全不同。”望月了解聆音生白骨的手段下,是何等的阴狠,何等的视人命如草芥。
“你们云门要求圣教改教义,但是改后的教义,恐怕会让聆音束手束脚。所以,这就需要你现在的决断了。”
“要不要跟我回圣教?!”
“现在跟我走,除了云门,这里大部分的门派,都会视你为背叛者。”
“现在跟我走,也许到最后,连云门,也会跟你站在对立面,对你举起刀来。”
“然而要救云莹的性命,我只能想到这个法子。如何抉择,看你了。”
“……”江岩说,“我和你走!”
望月顿了下,“……你再想想。你师父师伯师叔培养你,你还是这一辈的大弟子,不是让你这么任性的……”
江岩回头,看床上奄无气息的人,淡淡说,“然而,我又有什么别的路子可走呢?”
望月怔住。
听他说,“我明知道魔教的邪医,或许能救莹儿。而这里的神医,医术却远不如她。我也知道向门派求救,也许能传到魔教,让那位邪医过来,可那又得什么时候。我明明知道这些……如果我就这么等下去,不肯搏一把,害死莹儿的人,就是我了。”
他抬目,看向望月,“我不管你是何种身份,留在云门,到底是什么目的。我只求你没有骗我,能带我找到魔教的邪医。只要她能看莹儿一眼,不管最后莹儿有没有救,我都承你的情。”
望月与他望半晌,忽而笑,“好!你都如此拿得起放得下,我自然也不会输给你!你疏散这边的弟子,我们偷偷下山……不能让武林盟的人知道,也不能让知情的人知道。现在圣教和正道的关系未曾明朗,一个云门,扛不住所有的口诛笔伐。”
“……江岩,我还是希望你我能平安回来的。”
平安回来?
江岩心想,谁又知道呢?
在门派与云莹之间,他的立场,偏向了云莹。为了救云莹一命,不惜越过门派,直接与魔教的人联系。甚至可能……可能做一些,门派绝不会认同的事。他还会回来吗?
在他将云莹交给望月、让望月短期给真气、护住云莹心脉,在他转头出门、调开外面守着的所有人、装作情绪失控、让所有人退避三舍,在……在这些个时候,他就回不去了。
云门不会有这样的大师兄。
云门不会有这样一心为私的大师兄。
他回不去了。
而那些,都没有关系。他不在意,他现在,就希望云莹能好好活下来。他也希望日后,能有向长辈们请罪、请求他们原谅的机会。但是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他、他也,也就这样了。
没什么的。
大雨倾盆,江岩和望月连夜骗了所有人。江岩口说云莹没救了,希望大家不要打扰,给他和云莹最后一夜时间。洛明川为的人默然之下,心情黯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纷纷离开,把空间留给了这对原本的未婚夫妻。而江岩和望月,在人离开后,在江岩的指点下,躲开武林盟的人,从后山下了山。
望月在前方开路,江岩抱着云莹,一直护着云莹的心脉。望月说,打架什么的,交给她来;江岩只用护好云莹的心脉就行了,只要心脉还在,那就有一点儿希望。江岩的真气,一晚上流走,多年的功力,一点点耗损着。但望月也帮不了他,望月自己这具身体的真气,根本没多少。她要是给云莹输真气的话,恐怕先废掉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好在江岩熟悉路段,夜里雨又大,守山的弟子人数少,也比较好躲。
等下了山后,江岩就跟随望月,看她在幽夜中领着自己,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客栈。望月敲开了客栈的门,用江岩听不懂的语言,和那位睡眼惺忪、一脸睡相的掌柜说话,说着说着,掌柜的眼睛就越睁越大,一点都不困了。
寒夜大雨中,江岩抱着浑身鲜血的少女,抬头,看到一个信号弹,借掌柜之手,飞上了天空,照亮夜空,如烟花般绚烂绽放。
他心中骇然,想到,原来魔教在泰山脚下,都敢有情报网。然这个情报网藏得好深,躲在白道的地盘上,躲在武林盟的地盘上,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现过。原映星交给长老们的情报网,也没有这一家。
魔教向云门隐瞒了一些东西。
因为就是口上说着投诚的原教主,其实心里,都不信任云门,不信任白道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