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都集中在去年,前后花了胡楚元六百多万两银子,其中的一半数额都没有和朝廷实报,以免清朝廷不批,而这一半都是胡楚元捐的,另一半则是他借的。
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当然,这些对他来说也只是些小钱。
随后的几天,胡楚元对船政衙门的各项事务都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情况大致良好,就继续让张百熙、吴正丙和郑清濂三人负责。
这天晚上,他就让胡荣和陈善元准备好行程,前去拜访何璟。
这刚要出门,严信厚就又来了。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个身材不高,面目白净,留着八字胡的青年,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打扮都很讲究,手里还拿着一柄精雕细作的折纸扇。
进了船政衙门的花厅,见到胡楚元,严信厚就笑容满面的拱手道:“恭喜胡大人荣登船政大臣之职,实在是名至实归,非他人可代,亦是我大清国之幸事啊!”
“严先生过奖了!”胡楚元起身淡笑着,又看向那位青年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李中堂家的长子,李经方公子。”严信厚匆忙为两人介绍一番。
李经方当即拱手提扇,道:“李某见过船政大人,听说大人年纪虽轻,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尤其精擅洋务外政,但凡与洋人打交道,皆是朝廷不二之人选。李某年纪略长,比起能耐却相差晚辈,心中既是万分惭愧,又是无比敬仰。”
胡楚元还是很平淡的笑着,道:“两位都过誉了,先请坐吧,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这时候陈善元匆匆进来,和胡楚元问道:“东家,马车准备好了,还去拜见总督大人吗?”
胡楚元摆了摆手,道:“今天就不去了,让胡荣去和总督大人说一声,就说我这里忽然来了几位外国贵客,向我推销新战舰,一时走不开。”
陈善元嗯了一声,当即将门关上,不让闲杂人等看见花厅里的情况,也不让别人靠近。
过了会儿,他自己送茶进来,随即就在门外守着。
整个过程,李经方都特别留意的细看着,随后就和胡楚元赞道:“大人手下真是人才济济,这样一位近侍都有过人之能和不同于一般人的精明呢。”
胡楚元嗯着声,答道:“当初在天津要不是他急中生智,我这条命就没了。近侍……不宜多,聪明人,厉害人,一个顶十个。”
李经方赞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啊。”
胡楚元默默的笑着,请他和严信厚喝茶,过了一会,他才主动和严信厚问道:“颜先生,您这次来找我,是不是还为了上海轮船局和机器织布局的事?”
严信厚笑道:“我是为此而来,其实,这对大人而言真是一件小事,经方倒是为了国家大事而来。”
胡楚元稍加慎思,道:“那就先说小事吧!”
严信厚道:“那好,当今天下的生意人,您说第二,那就没有敢称第一。轮船局和织布局的事情在您眼里,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中堂大人也不想隐瞒,情况确实是不容乐观,北洋商行这两年都贴补了不少钱进去。中堂大人说了,您和他毕竟都是安徽同乡,就只看同乡的情面,只要您愿意接手,北洋商行持有的股份就无偿转让给您。”
胡楚元呵呵一笑,道:“其实也没有别的法子吧?”
严信厚也无奈的苦笑,道:“少东家的生意手段实在是高明,中堂大人问我策子,我只能如实相告,在生意场上和您过不去,那就是和钱过不去,犯不着。咱们是自家人,所以就直说了。这个事还得请您来办,中堂大人只有一个底线,那就官股的收益得归直隶衙门。”
胡楚元点着头,虽然他对这两局子的事情摸的一清二楚,可也得提防李鸿章玩诈,就再问道:“官股各占多少?”
严信厚道:“轮船局占股四成,中堂大人的意思是能退让到二成半,机器织布局是三成,也能退到二成半。只要您接手了,具体怎么艹办,那都由您说了算。”
胡楚元将茶杯放下,落地有声的道了一声“好”,又看了看严信厚和李经方,续道:“这个事情,我接了。可我有一个条件!”
严信厚道:“大人请说!”
胡楚元道:“让我的手伸进天津,我要在天津开办新的天津招商局,我在局子里开五成的股份,余下三成归直隶衙门,另外两成请其他商人拿着,我不多问。机器织布局归招商局,轮船招商局和江南轮船局合并,江南商行和直隶衙门能占多少股份,按本拆算。航运的利润已经不多了,不用太计较,关键是得把事情做好。织布局才是利润最大,市场最宽的地方,但只在上海经营,那也做不大。”
“这……!”
严信厚一时不敢决断。
李经方却大加赞赏的拍掌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官商,李某佩服,佩服之至啊。好,我就替家父同意此事,一切都按胡大人的意思艹办。天津招商局以后在直隶经营,绝对不会有任何阻拦,但有不妥的地方,大人都可以来找家父,自然有家父为您做主。”
胡楚元默默点头,他就知道,真正敢做决定的还是李经方,李鸿章不可能真把权力给严信厚。
严信厚则问道:“那这个天津招商局的总办又该由谁来担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