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将他扶起,方才昭卿说的那些话对她没有任何意义,她早就知道薛迹是怎样的性情。
孙统领禀道:“陛下,臣发现良侍君马车几百米之处的空地上,有可疑的血迹,附近并没有刺客的尸体,臣怀疑……”
长宁清楚,她怀疑那血是薛迹的,可她此刻不想听,孙统领后面的话还未说出,便被长宁一脚踹在地上,长宁此刻的眼神如刀刃一般,透着杀机,“孙纭有负皇命,其罪当诛,来人,将她押入天牢,择日行刑!”
孙统领此刻才慌了神,她想要辩解几句,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当时她也曾请示了太后,是太后要她懂得分寸,莫要因小失大。可现在皇帝震怒,这些话说出来,岂不是将罪责推给太后,萧家又启能罢休,到时候就不止是她一人之罪了,恐怕会祸连家族。
孙统领被人带了下来,此刻佩兰回来复命,只是她脸色比方才凝重,长宁看着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佩兰只能道:“那几名刺客开了口,说是受长平公主主使,那几人也是云州口音。”
长宁听了这话冷笑几声,“好,真是好。”
萧璟一直没有出声,此刻却见她看向自己,只是眼眸之中是掩藏不住的失望。她怕是已经开始怀疑萧家了,萧璟张了张嘴,却见她身子一晃,而后晕了过去,萧璟连忙将她的身子抱在怀里,昭卿等人手足无措,萧璟厉声斥道:“还不快传太医!”
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了,陈太医守在外面,心中焦急万分,只是他此刻更担心的人是薛迹。
萧璟坐在榻前,紧紧地握着长宁的手,郑院判已经拟好了药方,却还是道:“陛下今日水米未进,又受了惊吓,忧虑过重,等服了参汤,再用些晚膳,便能恢复一些。”
萧璟点了点头,“郑院判今日便不要回去了,陛下还病着,郑院判若不在宫中,本宫实在不放心。”
郑院判拱手道:“君后放心,臣定随时候命。”
玉林端了参汤和鹌子羹进来,萧璟靠坐在床头,将长宁的身体扶起,将参汤吹凉了,一勺一勺喂给长宁,没多时碗中便见了底,长宁虽还未醒,但脸色却比方才缓了许多。
正在这时,俞统领奉命求见,萧璟让她在屏风外回话,自孙统领被押入大牢,萧璟便将寻找薛迹之事交给了俞统领。萧璟问道:“可有了消息?”
俞统领在地上叩了头,“微臣无能,求殿下责罚。”
萧璟又给长宁喂些羹汤,他淡淡道:“本宫责罚你有何用,能换荣卿回来吗?一个孙统领已经被押进了大牢,俞统领若是想去陪她,大可以在本宫面前多说几句这样无用的话。”
俞统领额上出了汗,“臣不敢。”
萧璟的心思此刻全在长宁的身上,眼神都不抬一下,只道:“那便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俞统领忙道:“微臣这就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长宁依旧未醒来,郑院判来看过,道:“君后放心,陛下的脉象平稳,如今只怕累极了,才会一直昏睡着。”
萧璟这才松了口气,玉林劝道:“殿下也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奴才照看着。”
萧璟却不肯离去,他将长宁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轻声道:“我要等她醒过来。”
玉林只能把晚膳端到萧璟面前,好说歹说,他才勉强用了几口。
偏殿中,陈太医为良侍君医治,他仔细看着良侍君胳膊上的伤口,看起来伤得很重,但未损到手臂上大的血脉,更并不像是被剑划伤的,陈太医怕他看出什么,未敢多停留,几下便包扎好,不露痕迹道:“良侍君这几日莫要碰水,饮食也要清淡一些,微臣明日再去您宫中为您换药。”
良侍君心不在焉地敷衍几句,陈太医叹了口气,“那荣卿倒也可怜,现在还没有下落,方才薛侍卿都快哭晕了过去,君后嫌他聒噪吵了陛下,这才让人将他送走。”
良侍君道:“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应该会的……”这些话他与其是说给陈太医听,更像是在说给自己。
他在偏殿中又坐了一会儿,玉林道:“良侍君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良侍君忧道:“荣卿毕竟是为了救我们,等不到他的消息,本君实在难安。”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萧璟让人将他送回去,良侍君这才起身,可刚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晋奴,晋奴笑着道:“倒叫奴才好等,太后要见您,良侍君随奴才过去吧。”
寿安宫,良侍君跪在殿中,久久不得令起身,直到萧胤喝完了那碗安神汤,才开口问他,“你入宫几年了?”
良侍君小心答话,“回太后,臣侍进宫四年了。”
萧胤忽而笑了笑,“四年了,做事竟还这般拖泥带水,难不成是起了善心?”
良侍君连忙叩头道:“臣侍万万不敢,臣侍依照太后的嘱咐行事,不敢有丝毫懈怠。臣侍那一刀刺在他的胸口,刀刃上还淬了毒,他必死无疑!”
当他在宫外听见孙统领说没有找到薛迹,那时他便慌了,既然他已经动了手,薛迹便只有一条死路可走,如何还能有活着的机会。
萧胤冷笑道:“一个死人如何会踪迹全无,你最好祈祷他已经死了。不然予可不会善罢甘休!”
良侍君身上起了冷汗,又听萧胤吩咐下去,“命人在京中搜寻,今日进城之人若有可疑者,皆严加审问,务必在皇帝找到人之前,先找到他的尸体。记住了,予只要他的尸体,他绝不能活着出现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