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冷笑道:“你是不是要夸本宫的好妹妹实在是聪明过人,竟让城府深厚的萧丞相都着了道。”
孙岚忙道:“属下一心忠于公主,绝不敢这般想。容属下说一句僭越的话,咱们如今应加强防备才是,万万不可冲动行事。”
长平怎会不明白,可是长宁如今既抓了萧家一等人,又诞下皇女,这帝位只会坐得越来越安稳,她如何能甘心!被困在宗正寺之时,她心中想的是报仇雪恨,与萧家势不两立。可到了云州,她不再受人拘束,越来越渴望权力,心中最惦念的东西早已经成了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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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虽已经生产,可身子还未恢复好,白日里召卫宴等人谈论了没几句,她便觉得有些累,“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她算是真正体会了。
而这两日长宁问的最多的便是萧璟的身体还有薛迹,等她终于能下榻,想坐辇车去立政殿瞧一瞧,却被卫渊清拦住。
卫渊清正色道:“我知道你关心君后的安危,可是我只关心你的,如今已经快十月,秋风萧瑟,你身体本就虚弱,若是寒气入体可如何是好。万一落下了病根,那可是一辈子都补不回来。”
长宁道:“我知道……”
卫渊清却拥住她道:“你知道我这几日有多后怕,殿中的宫人将那日的情形说给我听,何等凶险,我只恨自己不在宫中。”
长宁温声道:“你瞧,我如今不是已经无碍了。”
卫渊清道:“我昨日训了卫姚,连她都知道的事,你们却只瞒着我。从今往后,再不能这般了,不然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长宁任由他抱着,轻抚他的脊背,“我答应你,为了我们的女儿,为了你,我都不会再这样了。”
卫渊清这才放心下来,他思拊片刻,又道:“君后受伤,荣君前些日子守在殿外又染了风寒,我便替你照料他们二人,郑院判你是信得过的,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长宁别无他法,只能如他所说。
可卫渊清并不关心立政殿的事,他更惊诧的是薛迹的身体,那日瑞祥亲耳听见甘露殿的宫人说,他夜间咳血不止,只是待人依旧严厉,不许那些人将此事说出去。
他想让崔太医去打听一番,可崔太医毫无所获。只是道:“下官虽未明了荣君所患何病,可却能断定绝非肺痨。不过这般咳血,即便是寻常人也受不住。”
卫渊清便决定自己去甘露殿走一趟,一探究竟。
那些宫人见他过来连忙行礼,似乎又在担心什么,同身边人使了眼色,等卫渊清走到寝殿时,薛迹已经起身,只是他脸上没什么血色,苍白的脸使人看上去更为清冷。
薛迹问道:“不知贵君今日到甘露殿所为何事?”
卫渊清淡淡道:“只是关心一下荣君的身体,别无他意,你不要想多了。”
薛迹毫无请人落座之意,“臣侍不知,何时同贵君这般熟络,关心一事便免了吧。”
卫渊清毕竟是四君之首,可薛迹言语之间却多有冒犯,更有逐客之意,只不过卫渊清并未动怒,因为他心里清楚,薛迹如今是慌张的,他只是用嚣张跋扈来掩盖这份慌张罢了,寝殿中看上去毫无破绽,但卫渊清却闻到一股血腥气。
只是卫渊清不明白,他既然这般依赖长宁,为何要瞒着自己的病情呢,除非,他早就知道自己这病无药可医。
卫渊清便打量起殿中陈设,看着榻前的纱幔,他淡淡道了句:“这殿中所有的布置都如从前,唯有这纱幔不同,是你让人换的?”
薛迹回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贵君好眼力。”
卫渊清道:“甘露殿修缮之后,本宫与陛下一同来看过。”那时他在宫中的恩宠无人能及,也曾以为会和长宁一起住进这甘露殿中。他并非慕虚荣之人,可此处与旁的地方不同,这是甘露殿,帝王居所。只是最后他的愿望还是落了空,长宁让人锁住了甘露殿,四年之后却为了另一个男子而打开。
薛迹听他提到长宁,忍不住问了句,“她现在可是无恙了?”
卫渊清淡笑道:“陛下自然是安好,不仅如此,她还托本宫来看望荣君一眼。本宫既已经来了,有些事便不得不同荣君商议。”
薛迹有些警惕地盯着他,却听卫渊清道:“本宫不知道你究竟得了什么病,也无意探寻。只是陛下如今身子不好,你最好不要因自己而影响到陛下。”
薛迹沉默半晌,可此时无声胜有声。卫渊清明白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便出了殿去。
回去的路上,又刮起了寒风,今年的冬日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卫渊清身上起了一阵寒意,有些事他自己也无法断定是否是对的,可重来一次,他应也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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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等了两日,长宁实在放心不下萧璟,正好卫渊清不在紫宸殿,她便裹了斗篷,坐辇车去往立政殿。
长宁没有让人通传,慢慢走进殿中,可不知是不是新来的宫人,不懂规矩,竟低声议论起主子来。
只听一人道:“若是几个月之前,来立政殿当差必是人人歆羡。可如今萧家落败,这立政殿几乎成了最不讨人待见之处,平日里登门的君卿也有一些不过来了,他们甚至都在传扬恕,说是君后一定会被废,而继任君后则是卫贵君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