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的男儿皆生的姿仪俊美,高炽也不例外,他身着象牙色暗纹圆领长跑,双肩绣以银丝云纹,袍摆下方绣的是山水纹图案,腰间束着半掌宽的玉带,端的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燕媚起身,朝高炽盈盈下拜,檀口轻启道:“奴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高炽大步上前,抬手在燕媚的手肘底下虚虚一托,温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言谢,起身吧。”
成阳侯之女燕媚,艳名冠绝京城,昔日瞧见她时,明媚娇艳,耀若初日,在人群中亦是最鲜活的一抹颜色。
如今遭逢此变故,他倒是觉得她安静内敛了许多。
燕媚也不虚伪客套,站起身来,两人分宾主坐下,高炽见燕媚身姿笔直,双手规矩的搁在膝上,白嫩嫩葱根似的,指甲却是红粉光泽,美人就是美人,身上无一寸不美。
高炽对燕媚早有爱慕之心,只是这份心思一直藏在心底,他不过是个庶长子,父皇不待见他,手上也没有大权,而她却是被千娇百宠,众星捧月的长大的,就连他那个脾气暴躁的二弟高炼,也跟在她屁股后面转,哪是他能肖想的。
如今美人落到他掌中,他才敢肆无忌惮的瞧她。
高炽心头微热道:“燕媚,咱们是自小就相识了,你若是不介意,唤本王一声炽哥哥也行。”
燕媚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嘴角挂着温润微笑的高炽,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示好,燕媚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内心忐忑,她轻轻摇头道:“奴如今不过卑贱之躯,如何敢这般唤王爷。”
淮王高炽是大行皇帝的长子,因其母出生低微,并不得大行皇帝喜爱,昔年她的姑母燕贵妃还在时,她常去宫中走动,与淮王有数面之缘,虽谈不上相熟,却也说过几句话。
世人都说,淮王温厚仁爱,是谦谦君子,礼贤下士,燕媚对他算不上了解,可她总感觉和高炽仿佛隔着点什么。
当然燕媚这番话也是真心实意,她如今是罪臣之女,还是奴籍,实在不敢高攀淮王。
高炽见燕媚不愿亲近他,心里头仿佛被刺扎了一下,有些难受。
见燕媚眉眼间有忧色,高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他端起茶盏,拨了拨茶沫子,饮了一口方说道:“媚儿,这半年本王虽不在玉京,但成阳侯府之事亦有所耳闻,本王知道成阳侯刚正清直,定然不会贪污军饷,他一定是被冤枉的,只是可惜本王势单力薄,朝中摄政王只手遮天,也是有心无力。”
说罢,还叹了口气。
半年前他被二弟高炼设计,被迫前往黔州督办官学。
回来的时候,大局已定,父皇驾崩,那时摄政王等臣子已拥立年幼的五弟高煜登基,朝局完全被摄政王慕祈掌控。
他察觉到自己不是慕祈的对手,选择明哲保身,前往丰陵为父皇守灵,老二谋反被摄政王诛杀后,他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提起此事,燕媚心底一酸,抬眸看了他一眼,见男人脸上透着自责之色,复又垂下眸子,轻声道:“此事不怪王爷,王爷无须自责。”
大行皇帝驾崩不久,有人诬告她阿爹贪污军饷,没多久大理寺的人从成阳侯府搜出她阿爹贪污的罪证,随后成阳侯府被查抄了,阿爹向来明哲保身,没在夺嫡过程中被牵连,谁知却栽在这件事上,真是世事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