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桓宣乖顺地偏了头方便她看,余光瞥见她湿湿的眼角,她急得声音都打颤了,心疼得很呢。谢旃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节吧,“我没事。”
“怎么弄的?”傅云晚轻轻抚着,吹着,心里难受得很,又揣着许多疑惑。看样子像是打的,可谁能打到他呢?
桓宣顿了顿:“佛奴打的。”
“啊?”傅云晚惊住了,半天说不出话,“他,他……”
脑子里乱的很,谢旃会打人吗?为什么?
“没事,你给我擦点药酒就好了,刚才忙着公事都没来得及处理。”桓宣从袖里取出一个小瓶递过来,“给。”
傅云晚接过来,没有丝绵,也来不及去找,小指蘸了点轻轻给他涂着,心里越来越乱。谢旃为什么打他?假如谢旃能把他打成这样,那么谢旃自己呢,有没有受伤?想问又不敢问,委婉着道:“他为什么打你?”
软软的手指轻轻抚着,惬意到了极点,桓宣微微眯着眼睛。便是谢旃再打十下也值了,谢佛奴一生工于心计,没想到这激怒之下的一拳,却是得不偿失吧?“白天他看见了。”
“什么?”傅云晚涂完了这里,不放心,总怕还有别的伤,微微直起身子,握着他的脸仔细看着。
“看见我亲你了,”耳边听见桓宣带笑的声音,“就是那会
()儿那个响声。”
啪,药瓶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她惊得一抖,反应过来时一下子捂住了脸,桓宣连忙抱住,笑着来拉:“这样也好。”
好什么,哪里好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傅云晚抽噎着,怎么能这样呢?她再也没有脸见谢旃了,怎么能让他看见这么羞耻的事情呢?
“这样也好。”桓宣强硬着拉开她捂脸的手,凑上去吻她,“反正迟早都要跟他说清楚,他自己看见了更省事,你也不用再跟他说什么,等忙完接旨的事我们就成亲。”
傅云晚低呼一声,又来捂脸。他不让,她无处可多,只能紧紧闭着眼睛,脸藏在他怀里:“你是故意的,你就会欺负我。”
到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是他故意叫了谢旃来看,要不然他怎么一听见动静就说是谢旃?他真是可恶!
“欺负你不叫欺负,叫喜爱。”桓宣长长短短吻着她,“我让人去挑日子了,我们尽快成亲。”
成了亲,谢旃就彻底死心了。他拿什么跟他争。心里惬意到了极点,抱起她忽地向上一抛,傅云晚惊叫着,霎时悬空又霎时被他接在怀里,他放声大笑:“绥绥,我的乖绥绥,我们要成亲了!”
那样热切,包含着多少情意,让她不知不觉湿了眼睛,模模糊糊想到,是该成亲的吧,他们这个样子,是必须要成亲才行了啊。
厢房。
谢旃枯坐窗下,书卷翻开着,半个字也看不进去。他试了几次,内院进不去,桓宣把那里守得铁桶似的,咫尺之间,关山难越。
“郎君,”刘止敲门进来,“桓郎君刚刚回来了,直接去了内院。”
他果然,夜里跟她在一处。谢旃沉默地坐着,眼前啪地一声,烛花爆了一下,想起白日里隔着窗户的窥探,她闭着的眼,搂他的手,腮边颤颤摇晃的耳坠子。她不是被迫。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暗夜里那么刺耳,谢旃抬眼,是桓宣。他是故意的,故意笑得那么大声给他听。
起身推窗,黑沉沉的夜幕底下一点朦胧灯火从内院墙头映过来。她不是被迫的。他伴她四年光阴,朝夕相处,从不曾见过她那般模样。谢旃关窗,吹熄了蜡烛。
从前总以为她对他应该比对桓宣亲近,现在看来,相伴得久,未必就更情深,情之一字,委实是世上最难琢磨的事情。
可是他,又该怎么办呢。
翌日一早。
傅云晚半梦半醒之中,又看见了桓宣。他骑在马上吻她,她挣扎着想要跳下,画面一转,变成窗前榻上,她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与他亲吻,她没再挣扎了,直到忽地听见哒一声响,抬眼时,谢旃一拳打了过来。
傅云晚叫出了声,猛地惊醒。身边人影一晃,桓宣轻手轻脚刚刚下床,傅云晚惊得声音都打了颤:“你怎么在这儿?”
昨夜他明明是去外间睡的,怎么会在她床上?“你,你……”
桓宣停步回头,既已被她发现,索性也不再隐瞒,反正这几
天里他都是趁她睡着偷偷与她同床,在她醒来前悄悄离开的。“我们都要成亲了,这有什么。”
“你,你,”傅云晚涨红了脸,又羞又恼,“你说话不算数。”
口口声声说睡地铺,又说睡外间,现在看来分明是偷偷摸摸一直都在这里,她竟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