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昔踱步到窗前,停顿了一下,星子沉沉地挂在天幕,不遗余力地燃烧着荧荧的火光。
不知怎么的,小荷的话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回荡。
这一生那么多遗憾,她何曾真的为自己争取过一次。
谈昔身体里突然蹿升出一股力量。
她推开楼梯间猛然间跑了下去,她走的是小的楼梯间,几乎没什么人走。
楼梯间里一片漆黑,她比别人下楼的动静要大,要费劲,她还跟温婉打趣过自己,她的身体仿佛少了根弹簧,平时还好,一到下楼用的就是蛮力,踉跄得很。
感应灯应声而亮,从二十八楼跑到十七楼她就撑不住了。
谈昔停住,捂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跑得太快,太久没有这样剧烈的运动,腿部力量跟不上,骨头很疼。
想喝口水可是包里却没有,口干舌燥。
头发也散乱了,她胡乱撩了一下头发,额头都濡湿一片。
果真是狼狈极了,幸好这里没有人。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高三那年,她亲耳听见那些流言:“谈昔啊,她怎么配得上霍祈。”
“就凭她那个走路的样子,瘸子都比她强吧,真不知道霍祈怎么瞎了眼了。”
“是啊是啊,瞎眼一时不可能瞎眼一世,等着谈昔被嫌弃吧。”
谈昔的拳头渐渐握起来,眼圈也变好了,身体积蓄的力量让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告诉角落里的女孩们:“霍祈不会这样的,他不是你们说的这种人。”
可到底是没有勇气。
她本来就缺少底气,敏感又自卑,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倘若她性格不是如此,她就不是谈昔了。
谈昔虽然并没有冲出去,但是回到家发了疯似的练习。她想尝试着重新蹲下,她试了好多次,大汗淋漓,似乎只要能蹲下了,好像她跟霍祈就有未来似的。
她好难啊。
记得是蹲下了一次,最后却踉跄着起来,她的腿早就没有力气了。从她十四岁放弃下蹲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她也不想放弃啊,只是太难了。本来还算是个乐观的人,想让自己摆脱桎梏,活得快乐点。
黑暗里,谈昔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突然笑了一声。
这种大梦做过一次,为什么还会再做呢?
她不是健康的人,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
改变不了的。医生不也说了,她得的是治不好的病。
这样莽撞的下楼对她的腿又有什么好处,如果真的累到了,明天的工作能不能顺利完成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