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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这天中午，母女俩提了两条鱼，说是刚从自家鱼塘里捞上来的。卓小梅脸色一沉，指着自己额角，说：&ldo;你们看到没有？我这里还是鼓着的呢。最好把鱼拿走，免得跟你们拉拉扯扯，又让我遭殃。&rdo;母亲涎着脸道：&ldo;都是我们的不是，让您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这鱼是给您压惊的。&rdo;卓小梅说：&ldo;我又没惊着，压什么惊？&rdo;

母亲跟卓小梅说话的时候，郑玉蓉提着鱼去了厨房。正要追上去扯住郑玉蓉，手机响了，卓小梅只得先接电话。是苏雪仪打来的，问她可不可以走了。卓小梅只得要她稍等片刻。放下手机，郑玉蓉已回到客厅，卓小梅想想自己也扯不赢她俩，干脆到杂屋房里提了桶油，算是跟她们等价交换，这样也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那母亲倒是痛快，高高兴兴地把油提到了手上。可旋即又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放到茶几上。卓小梅火了，说：&ldo;你们还要干什么？&rdo;母亲说：&ldo;这点小钱是赔您医药费的。&rdo;卓小梅耐着性子说道：&ldo;我没花过医药费，只在园里的医务室涂了点碘酒，用不着你们赔什么医药费。&rdo;那母亲说：&ldo;那您就去买点补品，补补龙体吧。&rdo;

卓小梅甚觉好笑，自己贱民一个，什么龙体喽，连凤体都不是的。拿了信封要还回去，她们已到了门口。卓小梅弹过去把门堵住，一边往做母亲的怀里塞。母亲的泪水都下来了，说：&ldo;卓园长，您只要留下这个信封，以后我们再也不来找您了。&rdo;卓小梅哪相信有这样的好事？说：&ldo;你们要来，我挡不住，你们不来，我也不会去请你们。至于这个信封，你们就是捅我一刀，我也是不敢要的。&rdo;

两人正拉扯得起劲，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郑玉蓉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声泪俱下道：&ldo;卓园长您就收下吧？今晚您再不收下，我母亲就活不成了。&rdo;

卓小梅一惊，整个地僵住了。

从郑玉蓉那凄惶的眼神里，卓小梅看得出来，她的话绝对不是假话。卓小梅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尖厉地疼起来。自己也是女人，理解这母女俩的艰难，她们这么低声下气来求你，也是迫不得已啊。可自己只是小小的幼儿园园长，而幼儿园又不是你私人的，进人的事不仅得主管部门同意，还牵涉到人事编制和财政等部门，你做园长的点头不能算数，不然卓小梅或许也就想个法子，将郑玉蓉收下算了。

领会意图（6）

卓小梅一时无言，只得弯了腰去扶郑玉蓉。可她跪着就是不动，说：&ldo;卓园长您不收下我母亲给的医药费，我今晚就不起来了。&rdo;

要像以前一样轻而易举地把这母女俩打发走，看来不太可能了，弄不好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卓小梅于心何忍？只得叹口气，说：&ldo;小郑你先起来吧，我有话要跟你们说。&rdo;郑玉蓉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说：&ldo;卓园长您答应我了？&rdo;卓小梅说：&ldo;不是我答应你，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也许能行。&rdo;

郑玉蓉这才慢慢站起来，和母亲重新退回到客厅里。卓小梅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说：&ldo;怎么跟你们说呢？小郑进机关幼儿园，我就是把园里的事全扔下不管，专门到上面去跑，一时三刻也是跑不成的。我的意思是，我有一个同学办了一个幼儿园，虽然属于私立性质，规模和效益都很不错，老师的待遇甚至比我们园里的正式职工还要好。像小郑这么好的个人条件，如果愿意到她那里去，我跟她推荐推荐，可能性是很大的。&rdo;

现在私立幼儿园遍地开花，郑玉蓉想到私立幼儿园去，并不是难事，用不着谁推荐。不过真如卓小梅所说，那家幼儿园的待遇比国家幼儿园都不差，倒是可以考虑。何况现在要进机关幼儿园确实不太现实，母女们别无他法，觉得也只好走这步路了。卓小梅怕她们下不了决心，又补充道：&ldo;教育民办是大趋势，机关幼儿园说不定哪天也会改制成为民办，小郑到我同学那里去，绝对不会有错。当然今后机关幼儿园如果有编制，又没改制成为私有，我再给你争取也不迟。&rdo;

母女俩见卓小梅这么诚恳，说的也是实话，不再犹豫，答应去试试。

卓小梅松下一口气，说：&ldo;有空我就跟我那同学联系，只要她有个初步意向，我就陪小郑去见面。&rdo;说着拿过纸笔，要母女俩留下家里电话。母亲说：&ldo;我们农村人，哪装得起电话？还是我们给您打电话吧。&rdo;卓小梅说：&ldo;也行。&rdo;写了自己的电话，递给郑玉蓉。

两位出门时，卓小梅还拍了拍郑玉蓉的肩膀，说：&ldo;下次你就自己来得了，你是来找工作，不是来读幼儿园的，让母亲陪着，也不好意思吧。&rdo;说得郑玉蓉羞涩地低下了头。

将母女俩送出门，返身才发现那个信封还搁在茶几上。将信封拿到手里，要去追赶，又怕园里的职工碰见，招惹流言，只得止了步。反正联系上自己的老同学后，郑玉蓉还会来的，到时再还给她也不迟。

这么一折腾，大半个下午又过去了，坐机关的人这个时候恐怕早走得没了踪影。卓小梅只得改变主意，第二天再去改制办。

第二天卓小梅生怕又被什么扯住，不敢在办公室待，和苏雪仪早早下了楼。

可没走上几步，曾副园长自后面追过来，给卓小梅递上一张条子，说：&ldo;卓园长，这事我看还是解决算了，那姓肖的这回将人家财政局副局长都惊动了。&rdo;卓小梅拿过条子，一见财政局副局长那龙飞凤舞的批示，心里就生了毛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