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芹知道他的学费是三贯,特意往多了算,“十贯?”
他沉默着摇头:“从我上了私塾开始算起,这一年的费用在二十贯左右。”
“二十贯!”她惊呼出声。
许晏清眉目沉重,苦笑道:“这还不止,等到考试那一年,还得要额外的十两作保费,这么算下来,这三年就要花上七十两……我家虽然田地多,但一年进项不过就二十两罢了,全花在供我读书上,一念及此,我便愧疚难当。”
“如果两年后,我能得了秀才功名,免去家里百亩田税赋,那便是大功一件。万一落第,我不知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叔叔婶婶,与在地下的爹娘与爷爷。”
“如果真的……我都不知道还该不该读下去,毕竟大虎也要读书……万一我不是读书的料,只是白白浪费钱该怎么办,那还不如挽起裤脚当个农夫,至少问心无愧,不拖累家人。”
见他越说越丧气,水芹担心地拉着他的手晃了晃:“你还没考呢,怎么就开始说这些丧气话,我听说人家科举考到老都不一定能中,却还在坚持,而你一次都没考,就已经泄气了吗?”
她斟酌了语气道:“在我看来,不是说考不上就是愧对家人,而是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了从前的所有的努力,让家人的心血全部泡汤,这才是真正的愧对家人!”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许晏清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片刻后才喃喃:“你说得对,且不说现在还未考,就算落榜又如何。寒窗苦读多年,难不成就凭第一次定生死吗?”
见他如此说,水芹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他又沉吟,吓得水芹又打起精神。
“虽说不应该辜负多年寒窗苦读,但不如意事常□□,科考难测,万一辜负长辈期望,我也不能一直一意孤行。”他沉思,“这样吧,院试每三年举行两次,我定个六年之期,自十二岁起,如果到十八岁还未取得秀才功名,那就放弃科举,做我该做的事。”
“可是这也太早了,怎么着都得到二十多吧。”水芹为他争取。
许晏清笑笑,道:“等我十八,大虎就十五了,家里供不起两个读书人。”
“可是,这也太可惜了,毕竟大器晚成的人那么多,万一你二十几岁突然开窍,一路考中成为状元呢?”
“水芹……”许晏清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好的事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见许晏清似乎真的下定了决心,水芹算算日后大概的收入,话不经过脑子就出了口:“等我有钱我供你读!”
许晏清先是一怔,再是怀疑,最后震惊:“水芹,话不能乱说,你还小,不懂二十两到底是多少……”
本来水芹还在后悔自己嘴快,听他苦口婆心,更坚定了:“我知道二十两有多少,你放心,我是看在我们俩也算青梅竹马的份上,不用太替我着想,毕竟你救过我。”
“你真是……胡闹!”许晏清啼笑皆非,“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不能出去乱说,下次也不准再说了。”
见水芹不置可否,他再次捏脸:“放心吧,有你这句话,我一定能在十八岁之前考取秀才功名,要不然,我还真怕你做得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