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如着实睡不着,便移身坐在案前又绘了一幅自己前世模样的图,脑海里掠过一幕幕前世发生的点滴。
孙术、孙绩、石丞相……
那一个个要在几十年后才会出现的人物此刻电光火石般地涌现在脑海里。
他们都是伤害过她的人。
今生她是官家小姐陈湘如,她定要改变自己前世的命运,也想改变自己母亲陈银欢的命运,这个时候陈银欢还没有出生,而她的外祖还在苦读……
可她着实对外家知晓得不多,只隐约知晓陈银欢早前原也是官宦小姐,父祖获罪被流放苦寒之地,而陈银欢也被充为官妓,最终流落风尘。可外祖姓甚名谁,外家曾祖父姓名一概不知,只隐约知晓,他们原是京城人氏,曾是官宦世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若,她改变了外祖一家的命运,是否便能改变母亲陈银欢的命运?
她不知道!
若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那么前世的自己陈湘如是否会出现?
一连串的问题涌现在她的脑海。
笔下,出现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还是荷花仕女图,对于荷花她有着道之不尽的喜爱,就如无数文人墨客的喜欢她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喜欢她亭亭玉立的风姿一般,她也深深地喜欢着荷花,就如同疼惜着画中那个仕女。
陈湘如……
她轻轻地唤着这个名字。
是的,她感谢另一个陈湘如与自己易换了魂灵,让她最终不如前世那般沉沦风尘,即便身为长姐,肩的担子重,但这高贵的身份还是令她欢喜若狂。
夜。更静了。
她得歇下了,看着画卷上绘好的仕女图,望着那熟悉的容颜。不由得沉陷在其间:前世的自己真的是一个美人,是那种任何一个男人瞧见都会喜欢的美人。可喜欢她的,多是因为她的容貌,是否有人喜欢她不是因她的容貌,而是因为的才华,亦或是旁的什么。
没有吧!
但今生,她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一定会寻得一份最平凡的幸福。
她感谢上苍,给她这样一个平凡的模样。却有着还算瞩目的出身。
*
大年初一大早,姐弟几人给老夫人拜了年,陪老夫人一起用了晨膳。
下人们备了祭祖的用品,由陈相富兄弟带往陈氏祠堂。
待兄弟二人到时,祠堂早已经闹翻了天,说的还是昨儿个陈相富听到的那些话,多是质问族长,陈家大院每年交来的供奉银子是如何花销的?
早有几个后生站在祠堂里,大声道:“我们要换族长!二老太爷有失公允,我们为甚不能换。这业字辈的可不止二老太爷一个。这是祖上订下的规矩,若族长行事不端,我们可以换人。”
六老太爷、九老太爷此刻坐在两侧。一个微阖双眸,一个一脸凝重,俱不说话。
不过两天时间,整个族里就逞三派。
一派自是支持原族长,而他们皆是族中过得富贵的人家,还有几户与族长家走得亲近的。
第二派是六老太爷,占了四成的人支持。
第三派则是九老太爷,也有四成人支持。
祠堂正中央,摆着两只大箱子。还是那日陈湘如送来的模样,上面还贴了封条。这封条颇有意思,是三种封条。不仅有封条,还挂了三把锁。
整个祠堂,吵吵嚷嚷的,不是几位老太爷在吵,而是几派的人在各自争执。
陈相宏站在人群里,不说一个字,只听陈相平大唤了一声:“是陈家大院的人到了!”
就见陈相富兄弟领着几个小厮进来,后来捧着祭祀用的供品,有卤制好的猪头,又有鸡鸭鱼,还有几盘子果点,小厮们鱼贯而入,往祠堂正中移去。
陈相平走了过来,帮衬着兄弟俩把供口摆到祭案上,往年这个时候,族长已经到了,可今儿却不见了人影,倒是六老太爷、九老太爷坐在两侧,只余下三派的族中子弟在那儿打口水仗。
“你们诬陷人,族长最是公正的,他没乱花一文钱。”
“我呸!当他是长辈就是公正的?看看外头那笔账,一千两银子,你瞧人家办了多少事,十户人家的新屋、还置了家具、锅灶,还有、还有,连给族人的衣料、米粮和腌肉,哪家得的不比往年的实衬……去年族长说花了四千两开销,人家一千两的都比他办得实。”
能说陈家大院那账是乱写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