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富带着几分嘲讽地道:“哟,稀罕呀稀罕,二姐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事了?”
陈湘娟瞪了一眼:要你多管。依是笑着道:“要是选出四大美人来,是不是我们家也要选派画师入住美人别苑绘美人?”
陈湘如不紧不慢地饮着清茶,“我们家要织美人帔子、美人屏风,而最有灵性的美人,是得照着真人绘出来的。听说金记的锦扇房,要照着她们绣美人锦扇呢。”
绿叶最看不惯陈湘娟这模样,虽说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可二小姐根本不像大小姐的性子,一点也不像,“奴婢要是没记错,上回二小姐还嘲笑大小姐这选布面美人的主意呢。”
陈湘娟没好气地道:“大姐真得管管你身边的丫头,主子说话,就敢贸然插嘴。”
陈相富反驳道:“二姐言行不妥,还不让人说了。”
陈湘娟懒得理会,只作没听见,继续道:“大姐。这事造的声势可真大,听说整个江南都知道了。要是选定了四大美人,不知道织造府能不能派画师进美人别苑绘美人图?”
陈湘如看着陈湘娟。要不是她知道陈湘娟去探了马庆,还真以为这是闲话。可这会子陈湘娟一问出来,怕是别有用意。
老夫人道:“这原是各大织布房的主意,也是花了大价钱和精力挑选的,岂能说进去就进去。”
陈湘娟轻描淡写地道:“一个人是画,两个人还是画,几大织布房的画师加起来也不少了,多两个画师也不算个事儿。”
陈湘如云淡风轻地道:“这次的主办人可不是我们陈记,而是杜、金、云。我们陈记是排在最后的,这话我着实不好开口。要是织造府想派人绘美人图,许不大好办,三大织造府倒不妨学了他们,也选出布面美人来……”
陈湘娟一脸不悦,愤愤然地看了一眼,还想多说几句,又怕露了馅被老夫人瞧出来。
老夫人上回罚了她后,就不大搭理她。
坐了不多会儿,赵婆子道:“老夫人。该用晌午了。”…
老夫人对陈湘妮道:“妮儿,把你姨娘也唤来吧,今儿一处用饭。”
念着家里人不多。二姨娘也同正经主子一样上桌用饭了。
陈湘妮便唤了桃桃,让她去请二姨娘过来。
陈相和失踪了,家里人都尽量不提他,对于老夫人来说这也是他的血脉孙儿,自是舍不得的,怕勾起老夫人的伤心事。
用罢了午饭,陈湘如又坐了一阵,方告辞离云。
有陈湘妮陪着老夫人,她的气色还算不错。整个家里似乎已经从陈将达的离逝阴云中走了出来。
陈湘娟见陈湘如离开,急急告退。快奔一截,方才追上陈湘如。笑着道:“大姐今儿还出门么?”
“怎了,你有事?”
陈湘娟拉着她的手,撒娇似地道:“大姐,你与杜老爷他们几个说说,就让江宁织造府的画师也入美人别苑绘美人图吧,宫里的贵人都是眼光高的,听说苏州织造府进献的美人帔子都看不入贵人们的眼,内务府那边正催得紧呢。”
“湘娟,这事我做不了主,再说了,这次挑布面美人,原是江宁各大织布房的主意,就连我们家,允许两名画师进去,人家也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我可不好再提要求。”
“大姐……”陈湘娟拽着她的衣袖,摇摆着腰肢,娇滴滴得像个小女娃,“你就帮帮忙嘛,你是知道的,马大哥可是为了我们陈家才做这代理织造郎中的,现在他遇到了难处……”
绿叶冷哼一声,“二小姐还真能开口,上回大小姐说选布面美人的主意,是谁说,清白人家,谁愿意让女儿抛头露面的,奴婢没记错,当时二小姐可是一百个、一千个的反对,甚至认为这主意不好呢。”
马庆没应,回头这主意就传出去了。
马庆觉得不好,可自有认为这主意好的。
杜、金、云三家一赞同了,把这事喧闹得沸沸扬扬,风头压过了秦淮之地的花魁大赛,而对于终选的三关,更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布面美人是烟花女子难以相比的,入选的女子全都是冰清玉洁来自民间的美人,她们清灵,她们纯洁,她们生得如花似玉,有西子浣纱之美,有沉鱼羞花之貌。
陈湘如着实不想与陈湘娟费唇舌,想着这江宁织造府与陈家的渊源,道:“我试着与他们说说,能不能成还不定,你可别抱太高的希望。”
只是试,没说一定能成,她先得说明白。
在陈湘娟的心里,马庆比姐姐、弟弟的地位就更,只从早前周家送的谢礼分派上就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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