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注意到的。”记忆一旦从深处浮现,便会风吹春草般鲜活起来,甚至连带着店里熏着冷气的香味也萦绕回了鼻尖,“当时只觉得这张亚裔面孔很漂亮,只是一张硬照也很有故事感。”
“那怎么一直没认出我?”
雨刷摆动不停,商陆若有似无地勾起唇,“真人比海报好。”
柯屿不信:“海报是精修的。”
“不一样。”商陆稍踩刹车降下车速,转过一个大弯后认真地回眸看了眼柯屿,“海报很精致,但我只有真正看到你本人的时候,才有心动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精致的不落尘埃的花瓶,和一只落满烟火气的鸟,我可能更想把这只小鸟捧进手心。”
花瓶还是第一次当鸟。小巧,不那么精致,可爱得微不足道。
柯屿目光柔和下来。
花瓶是要封在玻璃柜里纤尘不染的,而小鸟可以飞到很远的地方,直到它不想飞了、飞不动为止。
电话响了。
他超过两次震动未接,商陆问:“怎么了?”
柯屿垂目看着汤野的名字,终于划开屏幕。手机贴面,他的声音与刚才完全不同,淡漠生疏,透着一丝下级对老板的恭谨:“汤总。”
商陆心里一顿,察觉了柯屿的不自然。
“航班停了,你在哪里?”
“在岛上。”
“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跨海大桥封了。”
汤野那边沉默数秒,低笑一声:“小岛,你耍我?”阿州看着他叼着烟在车边烦躁地转圈,声音蓦然严厉:“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
柯屿冷静又平静,只是始终低垂着视线,“是意外。”
“你跟谁在一起?”
柯屿停顿了一下,“就我自己。”
汤野在电话那段微微一笑,“宝贝,你知不知道,如果旁边没别人,你都不会这么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话。”
柯屿的好声好气到了头,直接挂断了电话。
商陆不说话,他一颗心无穷无尽地下坠,欲盖弥彰地说:“是我老板。”
“我知道。”
等到了山脚下,风没那么恐怖了,但柯屿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假象。
街道上空无一人,他给商陆指路,空旷的露天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车辆:“把车停这里,砸坏了我报销。”
“怎么不停地下车库?”
“会积水,积水的概率比被树砸的概率高多了。”
商陆倒车入库,柯屿给他发了一个定位,“你去这个酒店,我回家钉一下窗户。”
“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柯屿在商陆的目光里改口,“好,你帮我。”他想下车,手却被商陆拉住:“怎么?”
商陆想了想:“汤野的电话其实不用和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