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记录了一个偏远的村寨,以及那村寨出来的几位战斗英雄的事迹。
那时候的记录非常简单,插图都是后来不知道找的什么人随便勾勒了几笔。
从哥对那本册子的内容印象已经不深了,但对其中一人说过的话记忆犹新,他说我不知道战争进展到什么地步,我只是觉得我还能再撑一下。
阿大的表情并不丰富,也没有像阿言说的那样把愤怒发泄到自己身上。阿大是一个很隐忍、很冷静的人,从他毫不犹豫地抓住刀刃的那一天起,从哥对此就有所认知。
但莫名地,从哥就是想起了那句话。
他觉得苦山和那个小村寨的命运很像,可很遗憾他没有再多读一遍。隐约之中,他只记得最后村寨的人基本上被剿灭了,也重新规划并战后重建。
从哥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看完了那本小册子,后来再想看,却怎么也找不着了。问了图书管理员才知道,那本册子次年被列为j书,整理书室的时候,上交并销毁了。
从哥觉得苦山也会一样,现在发生的流血事件都是不光彩的,所以即便有人写出来,有人记录下来,迟早有一天也会抹掉。
而之后人们只能看到这里被改建后的模样,至于他们踩在什么样的历史上,这并不重要。毕竟后来人只会把它放在最角落的位置落灰,只会在某个年轻人闲来无事时,千载难逢地翻一翻,然后便抛诸脑后。
但很遗憾,从哥活在当下。所以他可以亲身经历一次这样的历史,也可以明白这不是几行字和几笔速写能概括的鲜血与仇恨,而是‐‐&ldo;多少人死了?&rdo;
从哥问出这话时,喉咙好像被东西卡着。
此刻阿大正在脱掉衣物,听到从哥说话,手僵了一下,没有回答。
&ldo;是……是士兵杀的吗?&rdo;从哥又跟了几步,他想碰一下阿大,但手还没凑到跟前,阿大把衣服一抖,丢到桌上。不知是凑巧走开还是有意闪躲,转个身就往床的方向去。
他干脆地躺上了床,仍然盖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床被子。
从哥犹豫了一下,也默默地跟着上床。因为忐忑不安,见到阿大之际肚子也不叫了。他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现在却一点也不饿。
他不知道阿大睡了还是没睡,房间里的灯熄灭了,阿大也背对着他。今晚的月光并不明亮,整个房间阴阴沉沉,比往日更是冷上好几度。
过了好一会,从哥侧过身子。这次他鼓起勇气,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小心地摁了一下阿大的胳膊。
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阿大没反应,本以为他没听着,却在从哥收回手之前深深地叹了口气。
&ldo;是啊,你不知道,&rdo;阿大说,&ldo;你们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rdo;
第47章第47章
从哥不理解阿大话里的意思,他思忖片刻,又问,阿姐有没有事。
阿大嗯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对从哥道‐‐&ldo;明天你去三婆那里做个刺青,和我一样的。然后跟我去见阿姐,给她敬酒磕头吧。&rdo;
从哥一愣,追问‐‐&ldo;什么刺青?蝾螈吗?&rdo;
&ldo;嗯,你是我契弟,你要做点样子。我姐夫给你们的人杀了,你不做点事让我阿姐消气,她饶不了你。&rdo;
从哥内心是拒绝的。这个蝾螈如果小一些还好说,可它张牙舞爪铺满了整个手臂,再从手臂延伸到手背,最后爬到手指上。
从哥不是怕疼,但若是要带着这样的纹身回到自己的家乡,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正常转业的。
在他的家乡里没有人做那么大的刺青,甚至大部分人都认为刺青是坐过监或捞过偏的人才有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