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子宸醉倒在写字台上,案上倒落着酒壶与酒杯,溅洒而出的酒液,将压在他手下的纸张染湿。
他紧闭双目,眉头深锁,握紧了一只拳头,似想抓住什么,偏偏什么也抓不住,只不过是伤了自己。
俞念洁缓步上前,小心翼翼执起那只拳头,将之翻正,然后扳开一根根握紧的长指,宽大掌心布满鲜红的月牙印,血迹斑斑,甚是怵目。
她忍住鼻酸,抽出绣帕,轻轻拭去掌心上的鲜血。
她擦得如此专心,没察觉写字台之后的男人早已转醒,一双阒黑眼瞳正凝视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擦拭完毕,正欲放下那只伤痕累累的拳头,不想,却反被一把攫住了手。
她一怔,抬眼,迎上他沉痛的目光,心底泛起浓浓不舍。
她没挣扎,就这么任由他抓着手,两人明明只隔着一方架几写字台,感觉却像是隔了一座山水那般遥速。
她始终捉摸不透眼前的男人。无论他是湛子宸,抑或,是他口中的那缕鬼魂‐‐
&ldo;白辰&rdo;。
两人就这么默默对视了片刻,谁也没开口,眼神却似已诉遍千万语。
从他那双眼里,她看见了苦难与痛苦,可她却不清楚原因,更无法为他分担一分半毫。
经过了几次的试探,她知道要他亲口诉出事情原委,恐怕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折磨,她不能操之过急。
&ldo;王爷,是我错了。&rdo;她轻声道,语气似在求和。
&ldo;你有什么错?&rdo;他自嘲一笑。&ldo;是我不该去找你,不该中了白辰的计。&rdo;
&ldo;王爷认为,白辰让您来找我,是一场局?&rdo;
&ldo;他从未告诉过我,你是他的妻,他千方百计诱我前去楠沄镇,为的便是让我掉入他设好的陷阱。&rdo;他愤恨地控诉道。
&ldo;王爷口中的陷阱,所指为何?&rdo;
深邃的黑眸停住,就这么死死地盯住她,那目光甚是复杂,掺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似爱,似恨,似怨,似悲。
&ldo;你。&rdo;沙哑的嗓,低低吐语。&ldo;你就是他设的局,他设的那个陷阱。&rdo;
她震住,心中苦涩,几欲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她缓过心神,平静的道:&ldo;可王爷何曾想过,王爷也可以选择不入这个局,不落这个陷阱……说到底,王爷心中早已有我,白辰这一局方能成。&rdo;
他目光闪烁,下颚紧抽,对这席话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