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枚小小的蜡丸,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季元昊手中。
不大的暖阁,所有宫人太监都被屏退出去,季元昊睁开假寐的眼睛霍地坐起,手一分展开那张小小的纸笺,“……苏氏,将于癸巳日暗离阳都。”
寂静的上阳宫冬暖阁,季元昊蓦地抬起眼睛!
“暗离阳都?”
苏瓷不是怀孕吗?据说孕相并不怎么样,一直在闭门养胎连院子都不怎么出过,好端端的,她要暗离阳都?
她想干什么?
或许说,杨延宗想干什么?
几乎不假思索,季元昊心念电转,他立马就意识到,这是杨延宗要做什么了!
他霍地坐直,又低头看了纸笺一眼。
杨延宗对苏瓷的爱重,他可以说是亲眼见证,要知道,想当年杨延宗酝酿对坤氏动手之时,他可是特地把苏瓷送往昌邑的,就生怕她被波及吃一点的亏。
季元昊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片刻笑一敛,神色变得如同刀锋一般的凛然。
杨延宗,已在酝酿动作,他要动手了!
季元昊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可以说,某种程度上他和杨延宗是非常相似的两个人,由对方送苏瓷出京这一动作,他立马就判断出杨延宗已有意图,并且应有某个已正在筹备当中、甚至很可能已经悄然无声准备妥当的行动计划。
一刹那,如芒针在背,瞬息凛然,又如猛虎嗅到地盘上强烈的危险气息,一刹那就弓起后背。
陈阳屏息,呈上蜡丸之后片刻,又低声问:“主子,咱们现今当如何?”
他问的是这纸笺上的消息,季元昊距离很近没有避他,陈阳也看见了,心中一紧,癸巳日即明日,那杨夫人这里该如何?是收是放,得马上拿出章程布置下去了。
这还用问。
季元昊挑起一抹冷笑:“当然是先截停拿下!”
他眯了眯眼,“马上安排人手,在苏氏出城离开京畿之前,将其截停,请进宫内做客。”
季元昊凝眉思索,亲自一一安排下去:“给朕仔细些,绝对不能出岔子!”
“是!”
……
次日,是个大晴天。
老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昨日一大片绚丽赤红的晚霞连屋子里都熏红了,可见明日的天气必然好得很啊。
大夏天的天气好,就意味着超级热的。
所以为了稍微凉快一点,苏瓷动身特别早。
她怀宝宝后比较嗜睡,每天都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日子过得十分堕落,杨延宗也不吵她,抱着她擦脸梳发,喊人来松松绾了个髻,给她穿衣着鞋,打点好一切,在用薄披风把她裹起来,直接抱进了外书房。
阿康阿正并杨延宗亲选的十数名亲兵已经更换好便装肃立在外书房大院内,除此之外,暗道之外还等着数十名杨延宗亲自圈选的心腹亲兵,都是好手,他们将伪装成商队,一路护送苏瓷离都西去。
苏瓷也醒了,今天就要出门了,两人怕得好些天不见面了,醒是肯定会醒的。
杨延宗不舍抚了抚她的脸颊,还有她隆起的肚皮,叮嘱:“路上别太急了,慢些,快的话十天半月,慢的一两个月,我们应就能汇合了。”
说不舍,那可是真的极不舍,只是他更不可能把苏瓷留在阳都,别说可能会遇上的波折,单是就算一切顺利的那一路快马奔波,就不是现在的她能受得了的。
只好暂时分离了。
杨延宗还把屋里几本书都给她打包了,他自从知道胎教这个概念以后,每天都尽可能抽时间出来给宝宝念书和讲故事,虽然他故事说得干巴巴的不怎么有趣,但苏瓷听着还是想发笑。
她高兴了,宝宝也十分活跃,杨延宗就更高兴了,兴头就更加高。
可惜暂时不能陪伴她娘俩的,他亲了亲她,又亲了亲她的肚皮,低头叮嘱道:“你乖乖的,听娘的话,等你出来了,阿爹带你出门玩耍,听见了没?”
宝宝就动了一小下。
杨延宗高兴得很,忙抚了抚那个凸起的位置,“好,阿爹知道了。”
他抬起头,两人相视一笑。
他一脸喜悦自豪:“我们孩儿是个聪敏的,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