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之人看见他们都衣着道袍,容颜上佳,且年龄相仿,用玉女金童形容再为合适不过,皆含笑走过。
“不二、不二,再近一点。”江琼琚揪余道。
余道听见,考虑一下,然后脚步轻移,贴近一些。可是江琼琚忽然移动,拉着他往大庙方向走。
“那里更好。”江琼琚指着大庙。
听见她的声音,余道脸颊微红,轻咳一声说:“此庙为何唤作判官庙,而不叫城隍庙?”
“此庙原正是城隍庙,自世子从山中迎回一神后就改作判官庙。”
“迎神?”听见此话,余道微微诧异。
“江州太守有一子,性温和,善读书,礼贤下士,且不喜声色、不爱犬马,为众人所称道,故早早就立为世子。”
“其所娶之妻,在贤而不在色,为江州城名传之丑女。”
见余道不懂,江琼琚细细解释:“但此人有一弊端,就是性子太过柔弱,连杀鸡都不忍,常年食素,且优柔寡断,绝非乱世之君,为众臣所诟病。”
听到这里,余道微点头。蜀地如今正处于沸腾之时,若是主君太过柔弱,绝非臣子的佳木。
“数月前,世子与城中贵子入山聚会,因饮酒酣畅,竟然作赌约,从山中负一神出山。”
“自此世子性子扭转,柔弱之意顿消,而贤名愈加,为全城所称贺。传言乃是此神显灵,故城隍庙改作判官庙,香火旺盛,称此神为‘判官’。”
江琼琚细细说着有关江州世子的情况,显然非常了解,如同在背诵案牍,同时她眼睛微眯。
余道听见,皱眉思索:“神明显灵,莫不是哪个修士在假托神祇之名,窃居江州……”
此世乃是仙道盛世,世间所有的神明神迹,皆是故弄玄虚。
曾经有一伙凡人假托神祇之名,自银田起义,三五年便糜烂半个江山。可惜在登王称帝后便迷了心,以为世间真有神明,屡屡打砸道院、构陷和尚,拒绝大宗的诏安,自此基业受阻,后期更有一道人自山中走出,一巴掌将其十三万神军拍死,轰塌其所谓的神京城。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江琼琚拉住余道,突然跳起来。
咻!一声厉啸,只见一点火光在夜空中升起,窜上黑天。嘣!天空顿时一阵明亮。
烟火开始了。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仰头望着天空。四周一时嘈杂,但所有的声音都被烟花炸裂之声压下。
一线线火光自地面窜起,升腾至天空,然后炸裂开,释放出一朵朵烟花,有金灿灿的、有明黄黄的、有赤红的、有蓝绿的,漫天一时闪烁,结成一道人间的天汉。
烟花的光芒明亮,轰得四周澄净,地面也闪起一片银光。余道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只觉火光明亮,恍若白日,还微微有些刺目。
赞叹声不绝于耳,无数人仰头看着世间绝美的一幕。
余道微微恍惚,前世被人带着看过烟花,也和如今这般喧闹嘈杂。犹记得他当时靠在他们的身边,被人护着,口中还嚼着琼果……余道忽然感觉脸颊微微一温热,温热感片息而逝。
繁华落下,烟火渐熄,只留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慢慢的凋零,余下处于消逝中的流光。
余道低头,便见一人站在他的身边。对方紧咬着嘴唇,看见他望过来,鼻翼微微发颤。
江琼琚仰头望着天空,轻声说:
“烟花真美……”
说完,她强自抬眼看余道,满脸红晕,目中含着期待和紧张,手指绞缠着一起,想伸手而不敢伸手。
余道沉默下,和她的目光对视。
一个呼吸流逝,两个呼吸流逝……三个呼吸……夜空彻底黑暗,所有烟花变寒。
江琼琚脸颊苍白,手指紧捏着,呼吸也僵住,张口说不出话。就在她的眼睛要彻底暗淡时,一字迟来:
“美。”
江琼琚眸子一颤,红晕从她的脖间升起,吹向她的脸颊。一只冰凉的手也伸过来,将手指抓住。
微愣,一笑而绽开,如昙似虹,灿烂胜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