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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第1页）

科舍沃伊坐下来。施托克曼好奇的、镇定的声调使他清醒起来。

&ldo;我听一个可靠的人说……葛利高里&iddot;麦列霍夫昨天晚上回家来啦。不过我没有到他家去。&rdo;

&ldo;你以为这件事该怎么办？&rdo;

施托克曼卷着烟，偶尔斜眼看看伊万&iddot;阿列克谢耶维奇，等候着回答。

&ldo;把他关到地窖里，还是怎么办！&rdo;伊万&iddot;阿列克谢耶维奇不停地眨着眼睛，迟疑不决地问。

&ldo;你是我们革命军事委员会的主席……要小心行事。&rdo;

施托克曼笑了笑，耸了耸肩膀，闪烁其词地回答说。他很会这样挖苦地笑，这一笑，简直比抽你一鞭子还难受、伊万&iddot;阿列克谢耶维奇急得下巴上都出汗了。

他没有张口，从牙缝里严厉地说：&ldo;我是主席，那我就把他们俩，葛利什卡和他哥哥一同逮捕‐‐送到维申斯克去！&rdo;

&ldo;逮捕葛利高里&iddot;麦列霍夫的哥哥不见得有什么意义。他有福明这个后台。福明说过他很多好话，这你是知道的啊……至于葛利高里，今天就逮捕，马上就逮捕！明天咱们就把他送到维申斯克去，今天就派一个民警骑马把他的材料送到革命军事法庭主席那儿去。&rdo;

&ldo;是不是可以晚上再去逮捕葛利高里呀，啊，奥西普&iddot;达维多维奇？&rdo;

施托克曼咳嗽起来，咳了一阵之后，擦着大胡子问：&ldo;为什么要晚上呢？&rdo;

&ldo;这样闲话可以少一点儿。&rdo;

&ldo;要知道，这……这是没有必要考虑的！&rdo;

&ldo;米哈伊尔，你带两个人立刻就去把葛利什卡捉来。把他单独关押。明白了吗？&rdo;

科舍沃伊从窗台上下来，往民警那里走去。施托克曼踏着灰色的破毡靴子，在屋子里来回踱着。突然在桌子对面停下来，问：&ldo;最后收来的一批枪支送走了吗？&rdo;

&ldo;没有。&rdo;

&ldo;为什么！&rdo;

&ldo;昨天没来得及送。&rdo;

&ldo;为什么？&rdo;

&ldo;今天我们就送走。&rdo;

施托克曼皱起眉头，但是立刻又把眉毛往上一抬，急忙问：&ldo;麦列霍夫家的人交出了些什么东西？&rdo;

伊万&iddot;阿列克谢耶维奇回想着，眯缝起眼睛，笑了笑。

&ldo;他们的武器交得很规矩，两支步枪还有两支手枪。你以为这是他们的全部武器吗？&rdo;

&ldo;不是吗？&rdo;

&ldo;当然不是啦！竟有比我还笨的人！&rdo;

&ldo;我也是这样想。&rdo;施托克曼微微地抿起嘴唇。&ldo;如果我是你的话，逮捕以后，一定要在他家里仔细搜查一番。请你顺便跟卫戍司令部打一下招呼。你呀，想倒是想到了，可是光想不行，还要做呀。&rdo;

半个钟头以后，科舍沃伊回来了。他急忙顺着阳台跑去，身后一道一道的门乒乓直响，来到办公室门口，站住了，气喘吁吁地喊：&ldo;见他妈的鬼！&rdo;

&ldo;怎么啦？！&rdo;施托克曼快步走到他跟前，眼睛睁得滴溜儿圆，问。他的长军大衣襟在两腿中间摆动，碰得毡靴子呼呼直响。

科舍沃伊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声音太低了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大发雷霆，狂喊道：&ldo;你别冲我瞪眼啦……&rdo;接着就难听地骂了一声。&ldo;据说，葛利什卡跑到西金村他姨妈家里去啦，这个能怪我吗？可你们干什么去啦？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去啦？岂有此理！错过了逮捕葛利什卡的机会！拿我出气！我的事情很简单，像小牛犊一样，吃饱了，就到牛棚里一躺。可是你们呢，想什么去了？&rdo;他躲着向他逼来的施托克曼，节节后退，背靠在花砖砌的炉壁上，笑了起来。&ldo;别再逼我啦，奥西普&iddot;达维多维奇！你要再逼近我一步，我就接你，真的！&rdo;

施托克曼在他身旁站了一会儿，把手指头接得咯吧咯吧直响；他看着米什卡呲着的白牙，看着他笑眯眯的、忠诚的眼睛，一字一板地问：&ldo;你熟悉去西金村的路吗？&rdo;

&ldo;熟悉。&rdo;

&ldo;那么你还回来干什么？还说‐‐跟德国人打过仗呢……饭桶！&rdo;他故意装出轻视的样子，眯缝起眼睛。

草原上弥漫着浅蓝色的薄雾。从顿河沿岸的山岗后升起了深红色的月亮，吝啬地闪着微光，还没有星星的点点磷光亮。

六个骑马的人顺着大路向西金村驰去。马都小步跑着。施托克曼与科舍沃伊并排，摇摇晃晃地骑在龙骑兵的马鞍子上。他骑的那匹高大的枣红顿河马总在东咬西啃，想咬骑马人的膝盖。施托克曼神色自如地讲了个很逗笑的故事，引得科舍沃伊趴在鞍头，像孩子似的格格地大笑不止，他喘着气儿，打着嗝儿，总在窥视戴长耳风帽的施托克曼，窥视他那严厉的目光炯炯的眼睛。

尽管在西金村进行了仔细搜查，可还是毫无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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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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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兵站命令葛利高里把弹药从博科夫斯克再送到车尔内绍夫斯克去。过了十多天他才回来。在他回来前两天，父亲被捕了。潘苔莱&iddot;普罗珂菲耶维奇伤寒病后刚能下床走动。病后，头发白得更厉害了，骨瘦如柴，简直像副马骷髅。头发脱得像被虫子咬了的羊皮，大胡子也稀疏了，边上密密地围了一圈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