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怎么样”脑子稍稍一转,楚霖便说起了让自家老板明显心情愉快的事情。
“他很好。”程远暮依然望着车窗外的灯光,回答的语气却是低沉而温和。
楚霖不需多想,便知道这个“他”是指顾青,而他也一点不为此感到惊讶。
顾青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低调谦逊、进退得体,之前#厕所门口#的事情更让他圈内名声又上了一个台阶,不仅路人缘爆棚,圈子里的人也都不介意跟他结一份善缘。
毕竟这年代在娱乐圈里,能为不熟的同事仗义执言的人完全就是珍稀动物级别。
谦谦君子顾青,不慕名利,专心表演,这是大多数人给他的标签。只要是不讨厌顾青的人,说起他都满是赞美之词。至于讨厌他的人,除了无凭无据、嫉妒眼红地啐一声“虚伪”之外,也说不出个什么一二三四。
顾青是个除了赚钱少之外,一切都完美的演员,这是楚霖在霍乱剧组第一次见他时就有的结论。而且他又不是楚霖的艺人,所以这唯一的缺点也可以忽视。
因此当听到自家老板夸赞顾青,楚霖的下意识反应是点头,表示同意这个看法。
然而他头还没点完,便又听到老板的下一句话“他就像是我十七、八岁时做过的梦。”
楚霖转身去看,程远暮的视线依旧对着车窗外面,脸上却是微笑着回忆往昔的神情,好像他看到的并不是燕京的路灯,而是年少的自己。
楚霖没有接话,因为他在仔细思考过后便有些明白了自家老板关于“梦”的含义。
程远暮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亲朋,高中毕业后就一头扎进了时尚圈独自闯荡。在那个圈子里,他的容貌是一种资本,也是一种麻烦。从他未能成名,便可以看出困难的坚持和一切磕磕绊绊。
此时的程远暮少年老成、名利双收,是世界上成功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人之一。但并不难以想象他仍旧渴望着,那些自己曾经无法拥有的东西。
第39章
而顾青,则像是一棵院子里会开花的树。他从被栽种的那一刻起,便在爱意的浇灌下成长。守护者向来精心地为他修剪枝条,驱散怀揣恶意的陌生人。
二十多年的陪伴和无私疼爱,才让这棵树健壮又挺拔。人们赞美他的枝叶,赞美他的勃勃生机,他也宽容又温和地为漂泊之人提供休憩之地。
顾青拥有一切程远暮所没有的东西。
而程远暮是那个疲惫又伤痕累累的流浪者。
这些是楚霖在心里的思考。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很清楚,一直看着车窗外的男人并不需要他的安慰或者同情。
后座的程远暮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经纪人,已经脑补了一出关于他的悲情往事。而他在那两句话一出口后,不到两秒就反应过来楚霖是不会明白他真正意思的。
因为他没有说那个十七、八岁的梦,是他上辈子十七、八岁时做的。
他也没有说在那个梦里,他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他们牵手、接吻,然后相伴一生。
这是一个秘密,他不会对任何人讲。只除了在未来的某一天,连同自己的心意,全部都告诉那个人。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程远暮这样告诉自己。
至于现在,他只希望那个人回家后,没有再忘了给手机充上电。因为他一到家,大概就会迫不急待地想要再和对方说两句话。
说什么都好,只要是和那个人。
顾青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和小方一起前往机场,登上了目的地为楚庭的飞机。
他这次回燕京,说是为了工作,到最后却完全变成了一次回家探亲——疲惫地踏上归程,从亲朋好友那儿汲取了动力,又精神百倍地再去工作。甚至昨天晚上他都是和程远暮通话到很晚才睡。
想到他们津津有味地说的那些有的没的,像两个话匣子关不住的中学生一样,顾青就不禁感到好笑。
他想自己或许也算是重生之后,再次体会年轻的快乐了。
话剧巡演在按照既定的路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两周之后,《精神病快乐吗》离开楚庭,结束了国内东南各大城市的演出,转战西南的繁华城市。他们的巡演路线从方向上说是一个“口”字形——东北位置的城市开始,到东南、西南、西北,最后回到。
顾青这一路上,也算是对国内的各大城市都有了一个大概印象,有名的特色美食也和剧团同事一起吃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他享受这份工作原因之一。而另一个更为主要的原因,则是话剧的上座率一直居高不下,观众反响热烈,《精神病快乐吗》在网络上也颇有好评。
不止是顾青,剧团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因为这个而喜出望外。
“反响这么好,说不定《精神病快乐吗》最后会成为剧院的保留剧目。”小年轻倪俊无比兴奋地这样告诉顾青。
“保留剧目?”虽然心里对此有些大概的印象,但顾青还是想了解地更清楚准确一点。
倪俊倒并不介意他的疑问,并且解释的时候情绪依然高昂:“保留剧目就是那些大受欢迎的话剧,会在剧院里有固定的时间安排场次,作为常备节目经常上演。”
顾青听后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倪俊说完却有些泄了气,“不过国内话剧界现在的保留剧目,都是坚持不了三年就被压在箱底。行业不景气,零零年的时候连风靡世界二十年的《舞台夏夜》都停演了。如今戏剧依旧盛行的地方,也就只有英国了。”